明明是自己拒绝他的,可是落了地,他又怕他受伤了。
实在纠结。
寄无忧收起烦乱的心,复又抬头,看向了眼前的大堂。
大堂的布置与装修和宅邸中的其他屋子相似,无不华丽张扬,光彩熠熠。
几只仆从打扮的阴鬼躬着身子,两只手像是没了骨头,在前头晃晃荡荡,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们游荡在大堂前的平地上,却并没有过来袭击凑到近前的寄无忧,显然是与之前那些阴鬼有所不同。
寄无忧扫视一圈,忽然想起了楚九渊的话。
“阿月,刚刚你说的‘局’是什么?”
身后的人踟蹰一瞬,再次开口:“……识海之主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一个局里,每天的这个时候,他们似乎都在做同样的事。”
“同样的事?”
寄无忧皱眉看向大堂,侧过身,沿着阶梯边缘缓缓靠近,直到能望见大堂里的场景时才停下。
大堂里有些冷清,只有寥寥三人。
李绣绣和李明一站在大堂右侧,眼都不眨,一动不动地望向正座,时间与空气都在此诡异地凝结成冰。
他们望着的方向,是大堂正座——正座上还静坐着一名男子,他肩披蛇纹大氅,像座小山一样稳稳钉在这座位上。
他的衣装打扮早已暴.露了他的身份,但却依旧能让寄无忧觉得毛骨悚然,背上寒毛直立。
半步笑的脸五官全无,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块血坑!
并非是寻常那类面部坑洼,而是在现实中全然见不到的那种巨大的,宛若被用巨锤砸烂的血坑。
寄无忧瞥了两眼,就赶紧移眼。
他往旁边挪了个身子,一下撞进一个熟悉的怀里。
“师父。”
楚九渊抬起手,轻轻扶住他的两肩。
寄无忧赶忙比了个‘嘘’的手势,急忙回头看了眼大堂里的三樽‘人像’。
依旧一动不动。
他松了口气。
“不要紧。”楚九渊盯了盯半步笑那血坑面孔,无动于衷地接着道,“如果不走正路,是不会‘开局’的。”
寄无忧问:“开局了,这些人就会动了?”
楚九渊点头,但沉下声,又道:“只是这十个月,他们一直如此,即使我加入进去,也不曾有什么改变。”
“每天都是如此?”寄无忧想了想,忽地眼前一亮:“阿月,你跟我来。”
“师父?等等,那里就……”
楚九渊伸手想去拦,奈何寄无忧三两步过去,轻快地迈到了台阶中央——直直地,正对着大堂。
大堂里头,蛇皮长垫上,李绣绣两颗水眸骤然一颤,转向了立于门口的二人。
“仙公,怎么站在外头?这天凉风寒,快些进来避避吧。”
李绣绣眉眼眨得生动活泼,面上带着母亲的慈爱,又隐约夹着些少女的温软。
毒王之妻,无需料理柴米油盐,显然也不曾遭生活折腰。
她笑的那般真实,几乎像是一位真正的“人”,但寄无忧二人心里皆清楚得很——眼前的这一家三口,不过就是识海中所存留的记忆残片罢了。
他们两人顺着李绣绣的指引,来到了客人的座位之前。而当寄无忧一沾到那椅子的边,似乎就触动了半步笑某根敏.感的神经。
血面人骤然暴起,虽没有嘴巴,但那浑厚的怒音却径直闯入到寄无忧的脑海之中。
“我不许!”
李绣绣那明媚的容颜一下绷起,黛眉紧皱,细步急而快地走上前:“有什么许不许的!我们明儿有出息,仙人都说了他天生根骨好,最适合修仙不过了,怎么偏偏你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