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站在涯边朝下看,深渊便看起来更加神秘难辨了。
阴风回旋,怒号,逐渐抽离二人的温度。这儿可能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深谷,或是别的什么——总之,但凡是明眼人见了,绝不会想要接近这儿半步。
楚九渊犹豫了不过片刻,便迈开步子,缓步走向那无路崖渊。
脚底踩上结实的路面的一瞬,左右岔路骤然消失,红衣纸人也诡异地动了起来——手脚歪曲扭转,七窍流血,逐渐下沉,陷入了烂泥般的地表之下。
寄无忧嘴角抽了抽。
如果他们刚刚选了一条路走,恐怕也是这个下场了。
但他也听说过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越过第一道槛,往后的困难自会迎难而解。
有了阿月陪着之后,就连遇到麻烦事,都不是那么令人生厌了。
寄无忧心中坚定了些许,坐在少年肩上,俯身察看四周。
在这条唯一的地府之路走了半个时辰,他开始明白这个父亲抱小孩的姿势的好处了。
寄无忧不掩嫌弃,斜眼睨向流淌在道路两旁的河道。
“河道”中流的不知是脏水还是污泥,浑浊之中,隐约能看见几只牛头红脸的小鬼瑟缩其间,避得远远的,生怕和他们打个照面。
……你们是挨了训的三岁小孩吗?
如果自己不坐在阿月肩上,恐怕这些小鬼还会斗胆冒犯一下,但现在就只能摆出一副眼巴巴,想碰不敢碰的样子,瞧着他们径直走过。
楚九渊发觉到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小鬼那里,便也朝那儿轻瞥了眼。
小鬼们大惊失色,为了吓人而生的丑陋身子立刻一个猛子扎回脏水,潜入暗流,四处逃窜,不知去了何处。
“……”
寄无忧嘴角抽搐,哑口无言。
……好惨一帮鬼。
但也多亏楚九渊的血脉之力,在窄道上的这一路通行无阻,笔直地往目的地前进。
楚九渊站住脚,抬眼上眺。
“师父,门快到了。”
眼前的巨大门扉几乎要高至天顶,类似青铜的材质,门面上腐臭阵阵,悬挂其上的既有绿植也有头骨,深色的白与绿点缀其上,为阴暗的黑色做着陪衬。
寄无忧忽然皱眉眯眼,指向巨门底部的一点突兀的红点:“阿月,你看看那是什么?”
楚九渊应声望去,看了半晌,才再次开口,语气中稍显犹豫。
他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是一把锁。”
“锁?门锁?”
两人终于走近门前,再次细细端详。
当真是一把锁。
被污秽染红渗透,无所依附,悬停在巨门下方,阻止了他们前行的脚步。
寄无忧尝试运功碰触,手伸至半空,就被一道不由分说的力道弹了开来。
他看了眼手背上的的一道尖锐红痕,若有所思地擦去了血液。
自行感应,自行伤人——这道锁恐怕是一件阴邪法器,被安设在这儿守护巨门,严密地看管其中所禁锢的大量阴魂。
而且,至少是炼虚级别之上的法器。
半步笑的阴术能做到这种地步,背后绝不可能没人支持。
好在,他们手里的王牌也不是吃素的。
“阿月,你来试试。”
楚九渊微微颔首,抬起手,探出食指,徐徐靠近木锁。
方才寄无忧遇到的障碍,此刻却失了灵。指尖畅通无阻,直接便触到了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