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见这人光着膀子流着汗,背上还全是血,于是他身子微微往后倾,一大脚蹬在对方的胸口上,把人家踢出两米远。桌子瓶子被撞到的轰隆声和女孩子尖叫惊呼的声音此起彼伏。中岛敦感觉搂着自己的芥川龙之介的手臂突然用力——大脑迟钝之中,他看到芥川龙之介一个酒瓶砸在了那个人的头上,嗙一声,酒瓶碎了。
芥川龙之介手里还剩瓶口那个部分,底端狗牙参差的玻璃还没派上用场,他不管周遭的反应和被收拾的那个倒霉蛋的痛苦哭叫,把棱角锐利、扎进去绝对痛得怀疑人生的那一端捅进了那位路人的背里。
“走。”芥川龙之介拉着中岛敦直接走了,有人吓得报警,不一会经理跑了过来,看到了在旁边一张干净桌子旁坐下的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看到桌子上有一支转转笔,他拿起来玩了两下,抬眼看到经理咚咚咚地跑过来:“实在是对不起,中也先生……”
“还是会员制比较好,不然什么杂鱼都能放进来,脏了你们的门面儿。”中原中也一手撑脸一手转笔。有几个人把头上身上全是血的醉汉抬了出去,救护车的铃声越来越近了。
“是是是,您说的是,太宰先生的卡座在里面,我带您去吧。”经理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中原中也心里还是想着那一百二十八,没有应声,跟着对方走了进去。
太宰治被同行们拉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卡座,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女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玩骰子的时候还悄悄用手拨骰子,为的就是让太宰治多喝点儿。太宰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个小把戏?女高中生的套路,骗别的蠢男人可以,骗他还是太没水准了点儿。这么多年了,哪个女人是真心想对自己好,哪个女人想上自己的床,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感觉自己对面这个老看着自己的女人很眼熟——已经老了,应该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尽管那张脸肯定定期打瘦脸针和美白针,但眉眼有一种熟悉感——这个女人他以前绝对见过,但是在哪里见的,就想不起来了。太宰治没心肠拆穿这些女人的手段,他很绅士,输了便喝。卡座里其他女人男人都在起哄他玩骰子技术不好。
“你好,第一次见,别喝得太多了。”女人向太宰治打招呼。
“嗯,好。”太宰治笑着点头,把杯中的百威全部喝光。外面突然传来打斗和尖叫的声音,太宰治跟着凑热闹的出去看了看,果然是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干的。他笑了一下,又没事人一样坐回卡座里。
“没事吧?应该有人叫警察了,过一会那几个打人的就会被叫走了。”大龄女人趁看热闹的还没回来,直接坐在了太宰治旁边,“真吓人。”
“打人的那两个不会有事儿,不过被打的那个以后肯定不可能再来了。”太宰治给自己添上一杯,低低地说。
TBC.
第四章、你这只猪
于是乎,等日本狼和家猫全部折腾完回到床上,已经是两点十四分的事情了。芥川龙之介素来浅眠,呼吸浅静,而中岛敦沉沉睡去,张开小嘴均匀地呼吸,中途没有醒来,所以芥川也没被闹醒。芥川今晚确实是有点狠了,把我们殚精竭虑但仍旧状态满点的策划人累成这样。
中岛敦早上六点左右就醒了,闹钟上的规定时间是六点四十,但他这段时间都醒得早。东野圭吾也在《白金数据》里说了,当你醒得比你闹钟上定的时间要早的时候,不是你的生物钟有多准,而是你压力过大,即便身体已经睡了,神经还是紧绷着,所以才会醒得那么早。
……嗓子怎么那么疼?
哦,昨天晚上……喝酒了。
他有些艰难地掀开眼皮,刚刚想到这里,埋在他和芥川龙之介又厚又重的枕头和床头立起来的两个靠垫儿下面的手机响了。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去,在自己头顶乱摸,摸到之后眯着眼睛躲避手机的强光,手指滑动屏幕接了电话。是科室打过来的电话。中岛敦给自己的同事们叮嘱过,只要有新进展就可以打过来,不管是什么时候。
“喂?”
“喂,中岛先生?体感测温测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测验1108次,成功1101次,计算错误5次,死机2次。”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中岛敦用盖在被子下面的另一只手伸出来捏着自己极度不适的嗓子揉了揉,“回去睡睡怎么样?累坏了吧。我一会就过来了。”
中岛敦挂了电话之后看了看锁屏界面,横在手机出厂时自带的风景照背景图上面的数字还很小,他把手机搁床头柜上,两只手臂叠起来放在胸前,夹住被子翻身,准备再眯瞪一会儿。扯了扯被子,亚麻布料拉扯,狠狠刮过他未着一缕的身体,那个地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中岛敦睁大那双异色瞳,仔细感受一下,自己什么都没穿。他翻身,又因为动作太大压到自己的老腰和臀而吃痛,疼得他直咧咧。
怎么什么都没穿?谁脱的衣服?我干了什么?醉酒之后是谁送我回来的?我的车呢?太宰先生接那几个小姑娘的电话了吗?
他手肘撑着床铺把腰支起来,手把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拿起来看了一下——确实什么都没穿。他旁边儿的芥川龙之介把被子盖在肚脐上面大概五六公分的地方,苍白的身体却有紧实的肌肉,尤其是胸膛,坚硬宽厚。芥川合上眼,吐息轻缓,比经常呼呼大睡的中岛敦秀气得多。
中岛敦在看到自己旁边儿躺的是他之后松了口气——要是躺的是别人那还得了啊?他才结婚半年多诶。中岛敦再掀开被子,清晨光线尚差的房间里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芥川龙之介也是裸的,胯下的某物在黑森林深处盘踞栖息,两条白白的腿上肌肉线笔直。
中岛敦全身都在疼,背,腰,肚子,当然,还有……那个地方。他看到自己腰侧有两个十分对称美、几何艺术的红色印子,再多看几眼,五个椭圆红印交叉错乱,即是人的指印,像使劲掐出来的。然后往肚子上看,玫红色斑点由胸口处拉下去,不是直线,而是一张想象放飞、尽情乱涂的儿童画,油画棒只有红色的,印记向下直到自己不算太浓密茂盛的毛丛上方。
也就是说,他整个上半身,几乎都是芥川龙之介种出来的草莓。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中岛敦老师大清早的就脸红了。他啧了一下,再转头看芥川龙之介,我们的日本狼还在安睡,昨天晚上被脱下来乱甩一通的衣服被捡起来放在了床头柜上。早知道就不要喝那么多了——中岛敦又那么想,他抓了几下头发,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种种情节,大部分都记不得了,不过让人有点小震惊的高架桥激吻和芥川昨天第一次使用的站着操弄自己的体位,他记得很清楚明白。
……
等一下。
中岛敦昨天把怀虫安进了自己的体内,原本是出于“来吧,豁出去了,大不了用套子”的心理,但现在他遇到了世纪难题。
他昨天晚上……用套了吗?
中岛敦感觉得到自己的后面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这不能让他放心,他拉开自己那边的床头柜抽屉,里面的避孕套全是新的,一盒都没开过。他俩新婚的时候,太宰治寄了整整十箱东西到他俩家里,送货员表情尴尬又暧昧,只不停地祝他俩新婚快乐。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在储藏室把这些纸箱上面的胶带割开——里面全是进口的避孕套,一箱有二十盒,五光十色的包装、果味缤纷的味道好似热带城市集市展览,箱底还有一张太宰治手写的小卡片——
“我托人从非洲带的,因为黑哥们儿的尺寸适合我们这边的重种嘛。两百盒,应该可以在两年的保质期里用完哦?不然就浪费了。”
两百盒,一盒六个,就是一千二百个。
两年的保质期……
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当时蹲在储藏室地板上拿着卡片沉默了,然后两个人出了房间,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但不得不说,之后他俩再也没买过套,用的全是太宰治送的。这一招太毒了。
太宰先生,芥川确实……有点浪费了。中岛敦现在很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