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他,因为声音实在太破坏眼下的氛围。
五月底的傍晚,深城宽阔的街道,所有自动驾驶的车都在有序行进。在马路的尽头,是一片橘红色的天空,夕阳就被马路托在那片橘红中。它赐予人间的、温暖绚丽的光辉,沿着路、沿着车、沿着我贪恋的目光,一点点染在宴宗羡的身上。
把他染成世界上最珍稀的爱人。
这一刻我其实期盼自己能像文艺作品中那些主角,凤凰涅磐一般勇敢、不顾一切,去为爱情孤注一掷。哪怕代价是背叛自己曾经守护的东西。
可是那种决绝和英勇,只在想象中甜美并辛辣着。现实中的我,不过是一只明知侥幸之心不可怀,而仍然拼命做侥幸挣扎的麻雀。
一只没用的雀。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我们在酒店呆了一晚上。
天亮以后,我要去四十分钟车程外的公司上班,宴宗羡则会在酒店附近做一场宣传,然后奔赴下一个城市。这次分别,也像过去每次那样。
我比他早起先走,离开之前不忘提醒他,五月快过完了,六月份有爷爷的生日:“虽然不是大生日,他可能不过,但一起吃饭肯定会有,你安排得出来的话也回来吧。”
他说“好,知道了”,抬起手来想冲我挥别,却碰到我的背。动作于是变成在上面磨蹭了两把,然后嗓子里发出两声满足的呻-吟,半睁开眼睛看看我。
好吧。我俯下-身,凑过去碰了碰他的唇,“到底是谁变黏人了?”
他笑着嘟囔道:“知道你不是我侄子了,才觉得算正经谈恋爱,心里感觉和以前不一样,总忍不住得寸进尺,想确认……”
他往枕头里埋了埋脸,声音便捂得低闷模糊。我听不清,脱口问:“确认什么?”
“唔唔唔……”
“……什么啊?”
“确认你也想和我谈恋爱。”他稍稍抬起头瞪着我,说,“而不是认命跟我过日子。”
我有时候觉得,其实在整个宴家里,宴宗羡、宴宗明、宴昱是同一类人,剩下的是另一类。
他们三个是那种心不会老的人。
虽然每一个都算是提前接触社会,提前投入滚滚红尘,可是他们胸口里那颗跳动的东西,保鲜度永远高于茫茫庸人,所思所想永远沾着浪漫二字散发的蜜毒。
比如,我以为我说一句“一起过下去”,就算是明白无误的表白。可他要听千万次“我爱你”,要我主动发起不求意义的缠绵,要我与他同生死共沉沦。
也许这是文艺工作从业者的共性吧。
我这么归因。
而我面对宴宗羡一向是这样的:除非他不表达,否则他想要任何东西,但凡我能给的,我都予求予取。所以我双手捂住嘴巴,凑到他耳边,完完全全用他喜欢的方式告诉他。
“我爱你,宴宗羡。”
就这样,是分别、也是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五月还剩下三分之一多点,我感觉时间是在我踏进公司实验室那一刻起,突然加速流逝的。
这都因为一场预料之中该来的忙碌——我所在的“解放”小组研发的alpha被动**抑制剂,获得了投产入市的批准。
药品名称也叫解放。
它对得起这个名字,因为它实现了市面所有同类药物都做不到的两个百分之百:预防被动**的强度百分之百,**后用药的抑制消解效果百分之百。
这意味着,只要不想**,alpha就可以靠“解放”战胜被动**的动物本能。
“批准建议比想象中快了好多啊!”
副组长李昌在实验室宣布消息。他把自己个人终端的全部全息屏都打开了,它们飘满整个实验室,上面都显示着国家卫生委药监部的批复文件。
“那我们今晚是不是应该去庆祝一下啊?”有同事提议。
“好啊,你们想去哪里?我请客!”李昌应声道。
“……”
大家七嘴八舌出主意,一时间气氛热烈,早晨上班的昏沉一扫而空。然而还没出结果,实验室的的门被推开了,叶诀走进来。
他扫了一眼大家,淡淡一笑,道:“看来大家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