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情绪习惯被他关进身体深处,也觉得把一些事情暴露在别人面前实在太过愚蠢,简灼干涩地试图拉开话题:“你是不是看不起简沫啊……”
周恕琛有点懵了,“没有。”
“其实也是……”简灼倒在座椅上,“你条件太好了。”
周恕琛拿他没有办法,又问他:“哪好?”
“就家境还不错,工作也挺好,人也长得……”简灼有点说不下去了。
“长得什么?”周恕琛接上他的话,凑近了点,浸在衣料间的香根草气味就跳出来,在狭小的车厢里彻底将他包绕。
简灼竟然没来头地红了脸,紧张地向后缩了缩身子,本来是想一个太极打开这个追问的,却扛不住周恕琛炙热的凝视,他别开眼说:“……一般!”
周恕琛彻底被他的转头关进视线盲区,可还没落得个清静时间,他又被一只大手揽过了脸。
周恕琛用宽大的掌轻轻扶住简灼的侧颈,手指攀过下颌岩,稍微使了点力让他和自己直视。
“你再看看。”周恕琛撩起眼皮瞧着简灼。
简灼心脏起搏的力度可以直逼第一次登台,竟然连呼气这么简单地事情都做不好了,只盯着周恕琛眉尾的小痣发懵。
周恕琛用拇指挠了挠简灼后颈新长起来的发茬,好像是在催促他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新答案。
简灼回过神来去抵开周恕琛的靠近,“……还行。”
作为一个搞说唱的,他第一次体会到平时说话差点咬到舌。
周恕琛扬了扬眉,也不知道对这个答案究竟满不满意。又面不改色地退回原位,问简灼家住哪里。
“……我不回家。”
简灼又解释,“合租的室友这几天出去了,我又没带钥匙。”
“那你这几天都睡在哪儿?”
“新世界。”简灼摸了摸后勺,“一家酒吧,你多半不知道。等于员工宿舍。”
周恕琛一怔:“小孩子都这样天不怕地不怕?”
适应阶级的需求自然哪里都有不同的灰色区域,新世界真是名声在外,去的人鱼龙混杂,下药玩黑之类的事层出不穷,周恕琛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黑工资怎么会高,这点道理简灼还是深谙于心,“你还把我当十一二岁呢?”
“而且我一男的怕什么?”简灼说,却突然想起新世界好像也不太挑口味,什么都玩儿。
他有点扛不住周恕琛第一次露出的、带有点“家长角色”的眼神,开始解释:“我每次夜场才开始上班啊,回去又老是睡过……而且还没带钥匙,本来也回不去。”
奇了怪了,这人连新世界都知道,还装什么华侨首回乡呢:“靠,你肯定在骗我!还说什么刚回成都地不熟,明明连酒吧都摸透了。”
迟迟没等来周恕琛的回答,只是听到引擎拉动的声音,他一愣,又开口问:“……去哪儿啊?”
周恕琛还是没有说话,简灼茫然地半眯着眼去瞥周恕琛,看见他面无表情地掌着方向盘。又想了一小会,简灼才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生气了……?”
仔细在脑海里播放了走马灯,简灼想来想去只好把这古怪医生的生气归咎于那对他的质疑。
“没骗就没骗,说一声不就好了……”他嘟哝着,“我又没怪你。”
周恕琛还是没理他,简灼自讨没趣,闭嘴转过身去看着前面。可越想越不是滋味,又猛然转头过来:“你在生什么气!”说到后面更是气焰锐减,“……我本来就不怎么会看气氛。有什么不对可以直说。”
“你别生气了……”简灼莫名觉得自己理亏,凑过来对周恕琛说,撩起薄薄的单眼皮灼灼地盯着他,口气竟然带些央求的意味:“都是我的错。”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但先承认就对了。
“我在开车。”周恕琛瞥了一眼简灼,却没等到细瞧就别开,“还有,我没有生气。”
电台正放到黑裙子的《Hollywood》,思绪跟着调子一下也都变得轻盈起来,漫游在成都的冬夜里。
周恕琛听见男声唱着“We’regoingtohollywoodandneveringback”,在那一瞬间又想起刚刚简灼问他去哪儿。
他只是觉得简灼要闯要当那独行侠,却一点没学来怎么照顾好自己。
半晌再没有什么响应,周恕琛趁着信号灯转红再偏头去瞧简灼。
简灼已经睡着了。
一天折腾下来又累,加之车载空调烘烘的暖气萦绕,简灼不困也难。于是就又一次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他真是没半点警戒心这个事实,实在是让周恕琛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