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啦,每天都问。”简灼答道。
那边的周恕琛好像在笑,“不是你让我当纪律委员检查你的快乐指数吗。”
“开心啊。”简灼脱口而出,“小文哥说这次的成绩也很不错。”
“我是不是走得太顺了?”简灼突然又说,“好像好多东西一下就来了。白天我出来买水还有人抓着我尖叫,也不是音乐节,怎么普通地走在路上也能被别人认识。”
“你值得的。”周恕琛觉得小孩似乎总是爱想很多,“不然SW签你干嘛。”
简灼没有说话,他也想知道SW签他干嘛,现在看来可能在这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SW都有捧红他的能力。
“小灼,你词写得真的很好。”周恕琛鲜少对于他的音乐发出什么评论,“上周我看见你写的那么痛苦,还以为你找不到灵感,可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简灼握着手机愣了半晌都没有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只鬼迷心窍地“嗯”了一声,就像一种默认。
周恕琛又跟他切视频通话,镜头转到后置,“我收到你买的东西了。”
镜头里周恕琛那间小房子中唯一稍微奢华的家具,这张一米八的床被铺上了藏蓝色的床单,上面印着硕大的史迪仔叉腰大笑,甚至连枕套这些小物件也印着那蠢兮兮的脑袋,周恕琛竟然配合地还一一套上了。
“我填错地址了……本来寄到我家的。”简灼买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心里甚至还在想“就算我天天出差你也不能跟别人睡”,可真正瞧见常年秉承家里陈设性冷淡风的周恕琛毫无迟疑地换上了这颇嚣张的床单的时候,他还是莫名觉得害臊。
周恕琛又利落地说:“填哪儿都一样,反正以后都在这边。”
简灼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周恕琛说,“我在书房铺了隔音设备,效果应该比你那边好得多,然后也把你窝里的东西全部搬过来了,这边宽敞些,还是顶楼。我不想再听见你又跟住隔壁的大姨因为声音在小区广场华山论剑了。”
那边的周恕琛顿了片刻,又说,“也不想你听见你说半夜写歌迷糊睡着第二天因为受凉又感冒了。”
“哥……”简灼觉得脑袋开始变得晕晕乎乎的,看见手里冰棍飘出的白色冷雾把他的思绪也融走了。
在潜意识里简灼逃避了很久“同居”这个词,哪怕他在模糊的青春期对感情唯一的期待就是在睡前醒后睁眼都是喜欢的人,却总是害怕自己的生活习惯之类的问题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可这下却赤裸裸地被周恕琛拎出来,并毫无预警的实现了。
冰棍被热气烫化,黏湿的水在他手臂上蜿蜒成线。头脑里在一瞬间涌出太多未来即将在他身上发生的那些从糖罐里捞出的情景,简灼觉得快要化掉的是自己才对。
“简灼,那枚御守上有一个铃铛。”周恕琛低声道。
简灼这才想起他对应的那枚御守都不知道落到酒店的哪个角落里去了,他不明白周恕琛现在突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把它挂在办公室的窗前。”周恕琛说,“只要有风就会响,每一次响好像都是在提醒,要我想你。”
半晌,那端的周恕琛不再说话,简灼只隐隐约约听见小铃摇动的清响。
“现在它又响了。”周恕琛轻轻开口,又顿了半晌他才又重新说,“是,我真的很想你。”
“可你不能让我在能够见面的时候还要听见这个铃声。”周恕琛有些孩子气地开口,“所以等到你重新回家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开始非法同居了。”
第四十六章为民除害
简灼最近很忙,这点从简灼的微博就可以窥出一二。不仅仅是要准备第二张专辑的歌,还被SW拉着到处接拼盘演出,舟车劳顿让人身心都一样疲惫,简灼是觉得自己现场经验不多,可以多多锻炼一下,可和同僚聊过以后才觉得自己的演出数量似乎真的有些多了,他常常都倒在文安的车后座说自己大概就是包身工吧。
以往简灼总是在微博上时不时就发点废话骚扰粉丝,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空降粉丝群激情和群友对线,而从《斩山令》发布前夕到今天将近有半月的时间,简灼竟然彻底在大家的网络世界消失了。而前天举行的第二站电影发布会,简灼和欧升去献唱了《斩山令》,soundW**E官方还没有放完整现场出来,弄的简灼愈发有些杳无音讯的意味了。
直到昨天晚上新疆Rapper尼加提突然在微博上说了一句什么“不用硬着头皮出来丢人,回到CDC还得第一时间跪在爸爸们膝下谢罪说孩儿不孝”,正当众人晕头转向的时候,尼加提又很快上传了一首《枪狙CDC出头鸟》,是一首diss,视频里在唱歌以前尼加提还插了一小段视频,那竟然简灼和欧升前天在发布会上唱《斩山令》的录拍。
简灼的part不少,而且hook也全是他唱,但演唱的过程里简灼就像很难发出声音一样,麦克风扩出来的声音全是嘶哑的,稍微高一些的音甚至会失声。然后简灼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突然停止了演出,握着麦克风站在台上,表现出来的境况更像是忘词。幸好欧升经验足发现的很快,立刻帮简灼接上了他的part,可以说后面的一段都是欧升自己完整唱完的。
稍微了解多一些情况的人都会了解到新疆这个厂牌和OSOM始终有beef,总是处于短暂休战和战争中的两个状态反复切换,在早年间稍微势均力恒些的时候,刘志那一代、甚至刚刚加进厂牌时的齐弈柯和DI等人还会dissback,但近年间OSOM里都不存在“顶梁柱”的说法,有好几个兄弟走起来了,而新疆那边的情况就截然相反,那边上一代的Rapper们的隐退,但这一代稍微有点的影响力的只剩下了尼加提,所以刘志都让OSOM的人不要回应了,于是尼加提他们每次出的diss都会被大多数人看作蹭热度。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本来简灼留给大家的初印象就只有“好像才加了OSOM”和“齐弈柯的跟班”,这下彻底平步青云的好事却落在了这样一个人身上,所以这一次竟然有很多人站在了尼加提这边,信了尼加提歌里写的“刘志发现商机,想搞偶像经济”,都以为是因为简灼那张皮长得不错所以OSOM为了利益最大化把这个机会匀给了他。尼加提的diss出来以后一下就被推到风口浪尖,热度不断攀升,行业内突然也涌上来很多道不出姓名的角色跟着发声跟着出歌,水平参差不齐,大多数更是令人发笑。
他在歌里把简灼的女粉骂得一无是处,还说自己的女粉丝不会叫“哥哥”只会叫“老公”,还说了去年在八英里时碰上简灼时简灼的“窝囊样子”,词都背不好回家要找爸爸们负荆请罪,说简灼现在还在用那时齐弈柯教的flow套歌,以及还顺势发散把OSOM,甚至CDC的所有rapper点了个名。
这事还是齐弈柯给简灼说的,他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简灼已经把微博的消息提醒关掉很久了。如果放到以前的简灼身上,简灼一定会气得直骂,然后很快地开始构想怎么回应。但现在的简灼只是对他说了句“有些事情你解释了也没用”,齐弈柯被他莫名其妙变得有些游离的态度惹恼了,又不平地说,“他尼加提算个什么东西来讲你?轮得到他在这个时候做圈子清道夫?糊得来商演都接不到天天在家啃馕呢还在歌里写“我有用不完的票子,操不完的马子”,这就是他的真实?”
那边简灼只是听着他的忿忿,就好像这次被“狙击”的出头鸟是他齐弈柯一样,最后只模棱两可地回了句等下我去看看就挂了电话。
齐弈柯随手去翻了翻简灼的微博,发现他最后那条转发soundW**E厂牌演出的微博下面有很多并不“漂亮”的评论,并且被赞到最前,证明真的有不少的人都对此表示认同。大多又是围绕这文化里几近快要形成悖论的“真实”怪圈,还有什么“曾经喜欢过没有签公司的你”。说唱歌手遇到这样的事情本就无可厚非,但齐弈柯却看见简灼却会认真回复这些简短又尖锐的评论,就像是一种固执的自卫,用盾不用矛,于是自然地永远不能传递到选择闭眼的人的身上。
那些网友在大家都说“喜欢你就是看脸的脑残粉丝、就是不小众只听主流的路人”时立刻脱身跳出来并随手扔给简灼一句很短的“喜欢过以前的你,现在的你一点也不真实,令人恶心”,特此来彰显自己的小众独特品味和有思想的爱好者身份,可他们是否真正听懂过你的音乐都还未曾可知。齐弈柯觉得哪怕他真的要回复这样的内容也只会回上一个“我**妈”,可简灼却打了一大段话:“我不明白你对我这个人曾经怀有过怎样的期待,但我从来不会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任何音乐都不该被贴上特定的标签,‘主流’‘小众’从来就不是划分歌曲三六九等的标准。未来我还是会像曾经一样全心全意做歌,如果你真的喜欢过我的音乐你会看见我的诚意。”
齐弈柯突然觉得很可笑,显然简灼还是天真的小孩性子,他根本不懂那些人其实只是毫无感情地随口一提,由此得到一种看热闹般的短暂快感,放下了手机就能够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但他自己却如此较真,所以这些伤害势必也实打实地敲进了他的心里,而他做起苍白的温柔反抗时的挣扎模样却又刚好地更中了那些人的下怀,说来道去都只有较真的人会受伤。
坐在出租车上听见齐弈柯的话简灼都还没有切实领会到他的愤怒,直到他自己看了《枪狙CDC出头鸟》这个视频,发现尼加提竟然会把他揪成一个源头由此竟然还能再发散到整个成都的说唱歌手,靠beef蹭热度的心谁都看得见,可由于主体还是写的简灼所以难以让人抓着这个理由指指点点。
简灼不明白尼加提究竟为什么总爱过分关注他,他不是爱煽风点火的人,也只是帮齐弈柯唱了一段当初diss一个北京歌手的hook。原因还是齐弈柯要嘲讽那人的singingrap所以改了段那人热曲的段,但自己五音实在不全才把简灼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