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缝不知道他的童年、他的成长经历,总是满口他小姨他弟弟,也从未听过他提起自己的父母,张缝犹豫须臾还是扛不住关心和好奇:那你嗓子...?如果不想说就不说,没事的。
老师又转过去板书,苏呈音偷空到:那就不说吧,3。
张缝回他:音,你太厉害了,我真的佩服你,五体投地。
苏呈音看罢折好稿纸,反手装进书包夹层里,他屈肘往教科书上趴去,全身都疲累乏力到不想动弹,昨晚受了折磨,今早又享受了亲热,中午还把肚子吃得圆滚,他懒在课桌上就竖着耳朵听讲题,突然指尖又被碰了一下,是张缝新传来一张小纸条,上书: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
对于受过苦的人来说,这四个字的美妙堪比“我也爱你”。
轻轻捻揉在纸边,苏呈音似乎感慨万千又似乎心如止水,一双鱼眼睛里盈上点笑意看向张缝,与他目光相撞,有种他原来是被温柔发落的满足感。
第一节课下课,吴昊杭这个憋到萎靡的人终于能连连问了,可惜苏呈音欺负人,是一个字儿也不答他,张缝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拍拍男朋友,“闹心孩子,”说着把杯子一推,“冲芝麻糊去。”
吴昊杭不干了,扒在苏呈音桌沿做最后的妥协:“昨晚你只叫了缝缝的名字,现在你也叫我一声,行不?”
沉吟一瞬,苏呈音身子前倾的同时冲他勾勾手指,神神秘秘的,吴昊杭立刻凑过去,把戴着两根透明小棍的耳朵凑到口罩边,满心激动地等着,等到一句“熟透的麻瓜吴昊杭”。
嘿,一听就是跟张缝学坏的。
吴昊杭直起身,敲着杯子壁朝张缝看去,看得张缝莫名其妙:“干吗?你这什么眼神?”
又转向贼兮兮的苏呈音:“你跟他说什么了?”
苏呈音秒变脸,无辜兮兮。
吴昊杭撕开芝麻糊倒进杯子里,离开座位前说:“被骂的份儿早晚找你算回来。”
张缝一整个人都化身成了懵逼的问号。
苏呈音直乐,正好手机震动让他装聋逃避掉缝缝的追问,是陈祈的消息,发的什么鬼话,苏呈音的笑意僵住了,太过分了:苏驴,被围攻了吗?要我来救你吗?
苏驴?还有比这更难听的昵称吗?
救你吗?都下课五分钟了,合着就没想来救他吧,不然这救援信号可以来得更晚一点。
苏呈音看着这条消息,吼,后两句都是多余陪衬,苏驴---才是本体。
消息还没完,都能想到那人是叼着什么混蛋样儿的坏笑:知道驴打滚儿吗?
苏呈音不知道,他立刻打开网页搜索,原来是一种传统小吃,因为最后的制作工序需要裹上黄豆面,就像郊野的野驴撒欢打滚儿时扬起的阵阵黄土,因此得名驴打滚儿。
苏呈音客气到:当心本驴尥蹶子扬你一身沙黄土。
余宁言侧目陈祈,高冷道:“你,笑得像个二缺。”
陈祈伏在课桌上闷头笑够了又四仰八叉地摊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笑,一颤一叹的,余宁言改口道:“你,不是像,你特么就是个二缺。”
陈祈斜过眼瞟他,喘口气儿,说:“汪家姑娘要是对你尥蹶子,你开不开心?”
余宁言思考了好几秒也没能理解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他纳闷:“翻译一下?”
“对你撒娇。”
“哦。”
余宁言顿了顿,眼里突然满是嫌弃:“真二了吧你?尥蹶子是生气好不好?”
陈祈不理他了,嫌他没情趣。
同桌俩互相瞧不上,陈祈重新点亮手机:宝贝儿。
宝:谁是你宝贝儿,我是撒泼打滚的郊野驴。
陈祈笑倒回书桌上,认错:那我就是撒泼打滚。
苏呈音默默“啥?”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哼哼唧唧地截屏存图,心想,真是搬马蜂窝砸自己脚,又甜又讨厌。
傍晚下起淋漓小雨。
305空空荡荡愈发阴冷了,刚交的电费,白炽灯瓦数不够不太亮,苏呈音撸起袖子,盆和桶还有小功率烧水壶都是从宿管那儿买的,先烧点热水湿抹布,犄角旮旯都要擦。
陈祈跟宿管去仓库了,上下跑两趟,抱回来两套棉花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