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景安回答道,云淡风轻地不像个六岁的小孩子。
朝恩有些疑惑,见景安闭了眼,心中暗暗腹诽:景安平时这么黏我,一下子离开那么久,估计得伤心死了。朝恩叹了口气,右手的蒲扇逐渐没了风。
梦来了,有些念想该歇息了。
黑暗的深处,景安缓缓地睁开双眼,整个身子都埋在朝恩的怀里,眼前这个人呼吸平稳,睡的安详。
而自己却实实在在地没了睡意。
从小朝恩便带着他四处瞎闹,他们一起在池塘里摸过虾,在山野小路里逮过小青蛙,无论风雨霜雪,他总会在学校带一些新奇玩意给自己,逗还不能完整讲话的自己吭哧吭哧大笑。
细细想来,他的生活里除了婆婆好像只有朝恩的形迹。
他还那么小,潜意识里早已把朝恩当成了不可割离的至亲。
而现在他要走了,十天半个月不能相见,十天半个月的相思成灾。
想着想着,放声大哭起来,这一惊一乍地,闹得朝恩好生不安稳,也问不出什么缘由,哄了半宿才安分起来。
第二天,朝恩问了起来,景安双眼轱辘一转,只说朝恩睡觉打呼噜,吵着他了。
朝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惊疑:自己什么时候打呼噜了?难道太累了?
景安埋头穿衣服,不做声。
分明心怀鬼胎。
第5章第四章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留不得情面,等不得有心人。
阳光微醺,夏日正盛。朝恩在奶奶的帮助下妥妥地收拾好了几袋行李,预备离开,临走时朝恩翻找出一堆旧书递给景安,密密麻麻的字迹涂鸦跃然于破败的封面上。
朝恩亲昵的摸了摸景安的头发,笑着说:“小景安,哥哥不在,好好学习!”见景安眉头紧皱,景安又补充了些:“一有时间,哥哥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景安抱紧了旧书,仿佛要把这个曾写过的一笔一划都烙刻在心上,咧嘴而笑,冲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是岁月赐予的,有着少年模样的亲人。
朝恩这才心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起身走了。
面包车疾程而去,公路两旁的树木高大苍昂,树影如海宽阔辽远,窸窸窣窣的蝉虫在无人一隅安唱生存。
目送了朝恩离开,景安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沉重的孤独感如水漫金山侵略他的心头。
不过六岁而已,却被生活磨砺地足以藏得住所有的喜怒哀乐。
这大概是被迫,是妥协,是对命运的反抗。
后来,景安真的有好好学习,他也会打闹嬉笑,调皮捣蛋,他会睡懒觉会在课上打瞌睡。他会做这个年龄段所有会做的事,不至于不合群。
他没有什么所谓的规律,没有八点睡六点起这样亘古不变的作息时间。可兜兜转转,他从未放弃在每个周末等待朝恩。
古有妻儿翘首以盼郎君归,今有景安捧旧书静等心念之人如诺而至。
还是等不到,景安颓废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