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音的家庭虽然是搞艺术的，但家长在家庭上的观念相对传统，程音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自身的观念也比较保守，在双方家庭还没有正式见过面、正式商量过两个孩子的婚事的前提下，程音并不觉得他们俩具备了同居的条件——但如果要自己先提出来让柳微和家长见一面……总觉得有点羞耻啊。

程音陷入了纠结之中。

——

这天柳微下班的时候一出门就看见了程音靠在研究所门口，还拿着杯奶茶边嘬边玩手机，侧挎的相机包本来应该是很笨重的，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搭配竟然也变成了很酷的、饰品一样的东西。

柳微情不自禁地在一旁欣赏了一会儿才上前：“阿音？”

程音回头，看见柳微之后嘴角就翘了起来：“哥，忙完啦？”

“嗯，来这边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在外面等多热啊。”

“免得打扰你了嘛，反正我也是在附近拍一组商片，看看时间你也差不多下班了才过来的，没等多久。”程音顺手就把喝了一半的奶茶塞到了柳微的手里，腾出手来整了整靠在墙上的时候弄皱的衣服，“我们去吃饭？你今晚应该没有约吧？”

柳微喝了一口奶茶，被甜得抽了抽眼角：“不急，先跟我来。”他看着程音整理好了衣服，重新把奶茶塞回去，“之前一直没空，今天顺便就给你做个登记吧，以后再来直接进休息室等，外面真的太晒了。”

这么说着，柳微把程音拉到了门卫那儿。

门卫大叔拿着本书正看得欢，听到敲门声才抬头，操着一口带着G城本地浓重口音的普通话招呼柳微：“柳生啊，做什么啊？”

柳微长了外地人的身高，加上平时接待外客也多是他这个“门面”做的事，在门卫这儿总是说的普通话，大叔竟然一直以为他不是本地人，难得今天在场的都是会本地话的人，他也不想听大叔的那个奇怪的口音了，切换成本地话跟他讲：“我来登记一下，这我家里人，以后他再来直接带他进休息室就好。”

大叔惊讶地“哟”了一声，在旁边抽了登记表给柳微，也换成了本地话：“柳生你是本地的啊，这个话讲得很正哦。”

柳微对他笑了笑，没回答，拿了支笔刷刷刷地填好了程音的资料之后犹豫了一下，在探班人关系那里写了“亲属”，再从口袋里摸出来自己的工作印章，在担保人那儿郑重其事地按了下去。

大叔没听到回答也不着恼，笑呵呵地收回了表格，把资料输入系统之后按照流程做了张探班证递给柳微：“你家里人也很帅啊，想来柳生一家人都应该生得很好啊。”

程音接过探班证，也笑了起来：“多谢阿叔。”

柳微搭着程音的肩准备走了，对着大叔说了声再见：“麻烦阿叔了，我们先走了。”

大叔捧起来自己的书，开开心心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不麻烦不麻烦，注意安全啊。”

程音跟着柳微走到地下停车场还忍不住一直看那张探班证，1寸的证件照上面盖了柳微在的研究所的公章和柳微自己的工作印章，加上上面方方正正印着的【探班身份：一所三组组长柳微家属】，这个探班证实在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柳微回头看了两眼程音傻笑着的脸，实在没忍住，在绑安全带之前把人摁在副驾上好好亲了一顿。

——

两个人约饭的地点在熟悉的小饭店，菜是吃熟的了，位置也是坐熟了的，周围没什么好留意的，于是吃个饭都要黏黏糊糊的，说几句情话吃几口饭。

程音没有喝酒也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突然听到了柳微问他家里长辈喜欢什么东西还没反应得过来：“啊？”

柳微捏了捏他的耳垂：“问你呢，你家里长辈喜欢什么东西，我也该准备准备礼物，约个时间去你家登门拜访了。”

“啊，那个，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我们家什么都不缺，你、你看着办就好了。”程音猝不及防说到这个话题，其实不大好意思，但还是很配合地回答了问题，“而且说实话，我爸妈和我师傅真感兴趣那些东西，不经过长时间研究也分不清什么好的，我怕你送错了反而拉低印象分呢。”

“这样啊……”柳微靠在程音身上陷入了沉思，“行吧，我再琢磨琢磨，你这周是不是回你爸妈家吃饭啊？”

程音拿起柳微的手揉：“嗯，怎么了？”

“帮我问问你家里长辈什么时候有空吧？突然上门太打扰了。”柳微把头埋在程音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

生活如此艰难，只有吸吸程程才能开心一点了。——柳·社畜·微

“好啊。”程音可不知道柳微想的是什么，习惯了柳微时不时充电一样的行为，程音很自然地用侧脸蹭了蹭柳微的发顶，“确定了时间我再跟你说，要周末的时间吧？”

“嗯，我近两个月应该都不会跟大项目，周末肯定有空的。”

第14章

程音爸妈自此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之后就没怎么管过他的感情生活，也是知道这个圈子乱，怕乱催会催出事，这会儿听说他对象打算登门拜访，还有点意外，夫妻俩互相看看，都是一脸的迷茫，最终还是他爸看懂了老婆的满脸暗示，放下手里的茶杯先开了口：“你们还讲究这个啊？那他来，按照旧习俗是女婿上门还是儿媳上门？不同的情况咱要准备的东西可不一样。”

程音本来以为就是约个时间的事，这么一问，他也蒙了，看见程音蒙了，反倒是程音妈妈先反应过来，拍了一下程正雅：“想什么呢，你是要把我们儿子当女生还是把人家当女生啊？就封个漂亮点的红包，当小辈上门就好了。”

程正雅还没反应过来，看向曹盼曼的脸上写满了一个意思：“你刚不是这样示意我的啊。”

都老夫老妻了，谁还不懂谁呢，曹盼曼没理会他，按着他的脸朝回了电视机，自己兴致勃勃地问起了程音：“那你那对象打算什么时候来啊？要不要我和正雅请个假什么的？”

程音到底还年轻，见妈妈把话题引到了自己一开始想说的那里就放过了两老一开始的反应：“嗯……不用不用，他说他来迁就你们时间就行，你们休息的时候再说吧。”

说到这个请假的问题，其实两个人也不是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辛辛苦苦挣生活费，就他们年轻时的积蓄都够安度晚年的了。但曹盼曼是个知名舞蹈家，那是从心底里就热爱着舞蹈的，就算年纪大了体力差了，跟不了舞团了，也还是放不下，就在当地开了个舞蹈班，当了个舞蹈老师，自己也天天跳上几段。这么一来，程正雅心里头就琢磨了，不能显得老婆还在为这个社会发光发热，自己却变成咸鱼了啊，于是他接受了G城大学的邀请去当美术系的老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