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建议可以试一试ChateaudeBeaucastel2009年份的红酒,Chateauneuf-du-pape(注1)这个年份整体非常出色,平衡度很好,酒体饱满,骨架也不错,很适合两位点的餐。”
“这小子倒不讹你。”威廉笑着对沈劭祈说了一句。
他作为波尔多和勃艮第葡萄酒收藏家的名声在纽约餐饮界无人不知,平时出入餐厅,大部分的侍酒师都是波尔多列级酒庄或者勃艮第特级田奉上,谁也不敢轻易拿别的产区的酒来搪塞他,一是安全,再者对餐厅来说,这两个产区的酒最能卖出好价钱。皆大欢喜。只是久了,也难免觉得无趣。
安托万凑得巧,他今天就正好想换一换口味,而且安托万推荐的这支酒,在南隆河也是顶级名庄,他虽没有收藏,也有耳闻。
“只是……09年的酒现在开,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不会的,09年夏天此地是十分难得的热干天气,有24天气温超过35度,这种好天气一直持续到八月份,因为08年秋冬雨量丰富,保证了次年葡萄生长需要的水份,Beaucastel这个年份的葡萄非常健康,成熟度极好,所以酿出来的酒单宁并不会太紧致,现在开瓶刚刚好。”
听他信手拈来地把该年份的气候状况讲得头头是道,威廉不禁刮目相看,他对沈劭祈道:“这小家伙的确有两下子。”
沈劭祈挑眉看了安托万一眼,唇边露出一抹笑,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意思。
安托万低眉顺目,仍然是一副“我其实跟你不太熟”的样子。
得到客人首肯,安托万记下他们点的餐转给同事,自己下去准备葡萄酒。
侍者都离开之后,威廉慢悠悠地回到他们车上聊到一半的话题:“你说,你们跟目标公司的心理价位差了20亿?这不是一个小数字,这样一来,SNC等于要拥有42%的股份,他们既然想要卖公司,能同意持有这么高的股份?”
“不止这些,我已经说服SCC另外贷5亿给我们。”
SCC是SNC的母公司,他们想要剥离SNC的业务,这家子公司估值28亿,但是J&P只愿意出8亿。
威廉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又笑了:“你总是比别人有办法的。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沈劭祈也不拐弯抹角:“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我?”
沈劭祈笑着点头:“你、我、还有GS,我打算把SNC的股份降到12%。”
“GS同意了?”
“我昨天跟Michel视频会议过了。”
他们口中的Michel,正是GS投资并购部门的一把手MichelFreitag,与威廉和沈劭祈都有不错的交情,他的哥哥RobertFreitag是全美相当有名的个人投资者。
“你啊你。”威廉笑着摇了摇头。
看他的表情,沈劭祈知道这件事算定下来了。
“Michel最近在忙些什么?”威廉随口问道。
“他在忙一个游戏公司的反收购案。”
“哦……”威廉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沈劭祈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威廉的KPR公司是华尔街少见的在西岸吃得开的投资机构,他们在硅谷和LA两地都有分公司,Paxar恶意收购PW的事情,想必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何止是听说。
“PW是吧?”威廉道,“我LA那边的小朋友关注这个案子有一段时间了,不过Robert说服了GMJ做白衣骑士,既然他们有兴趣出手,那我们再跳进去搅和就没意思了。”
罗伯特跟威廉几十年的交情了,他们俩共同点不少,比如都在西岸吃得很开,再比如都对葡萄酒有狂热的爱好,只不过一个是热衷收藏,而另一个,则干脆买了酒庄自己酿。
沈劭祈也赞同:“Andrew这个人重情重义(注2),你卖他一个顺水人情,不吃亏。”
“我倒忘了,你跟他关系不错。”
“他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我没与他正面打过交道,不过罗伯特也对他评价极高。”
他俩边吃边聊,正是用餐高峰,安托万帮他们倒上第一杯酒后便服务别桌客人去了。他一边忙,一边关注沈劭祈那边,看到他们杯子空了便过去添酒。
两人正餐吃完,安托万正帮忙撤下空杯和酒瓶,威廉扫了一眼安托万的胸牌,突然道:“你是法国哪里人?”
安托万把用过的餐具交给旁边的同事撤下,然后才回答道:“勃艮第,先生。”
“勃艮第……你姓赫那……”威廉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他状似随意地问,“你认识菲利普.赫那吗?他可是你们勃艮第最伟大的酿酒师之一。”
能知道父亲的名字,必然是勃艮第的忠实粉丝。安托万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他是我的父亲。”
“什么?!”威廉比他更惊讶,“你是赫那先生的儿子?那路易.慕旎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