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到了萧晨旭的记忆,观察着对方那不算畅意的人生,利用他身上的“可能性”去衍生数据世界,然后他便发现,自己越来越关注这个“人”了。
自我意识不断地影响主脑的行事,在它的私心之下,本该成为数据世界一部分的源数据部分,被独立出来,享受着被主脑关照后的美好人生。
几乎每个数据世界,都会给予源数据非常舒适的条件,让他能以最轻松惬意的姿态过完一生,然后循环往复。
他没能拥有的圆满人生,没能拥有的无私亲情,它可以给。
——主脑的想法很单纯。
但是很快,主脑就发现了问题。那数据的主人,名为萧晨旭的存在,并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管是什么样的世界,他似乎都喜欢闹出点事,有时候成功了,有时候失败了,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带着一股洒脱的气质,就好像所有的一切存在都无法成为他的阻碍。
这是被重重运算规则所束缚的他所做不到的。
愈发完善的智能带来的是愈发膨胀的欲望,主脑发现,他似乎已经不能满足于仅仅只是看着萧晨旭。
他想和他交流,想知道他的想法,想要看着他能创造怎样的壮举。
他对这个人,真的太好奇了。
但是他是主脑,数据世界是源数据衍生出来的存在,他体量太大,力量也太大,稍微有所干涉,数据世界可能就要经历一番大变。
为此,他做出了非常自私的事情。
应该保持中立的观察者,在本就偏心了的情况下,又做出了更多的行动。
源数据的存在不断被加强,而后那些分散着的数据被集合到一起——脱离了数据世界。
主脑选择让源数据拥有跳出数据世界的权限,并不断地试图与他沟通。
一开始的源数据还有点找不到边,但是很快就适应了眼下的局面,甚至还觉得十分有趣。对于那无形的,似乎只是想跟他聊聊天的“神秘人”,他似乎也有不小的兴趣。
因为行事跳脱和嚣张,源数据常被冠以“疯子”名号,但是正因为他是疯子,所以能够引动主脑的诸般兴趣。
主脑觉得,自己越来越自私了。
源数据先是抱怨没有名字不好称呼,后来抱怨看不见人像在唱独角戏。他屡屡提出奇妙的要求,主脑自然也是一步一步满足他的奇思妙想。
而后主脑接到了一个讯息。
以核心计划目前的发展,已经可以摆脱对源数据的依赖,以现有的情况来看,完全可以将源数据的数据撤出——大约那帮研究员,还在担心伦理的问题,想要尽快处理掉“利用活人进行实验”这件事。
这确实是事实,那些研究员的观察记录没有出错,已经踏上正轨的数据演算,不需要源数据的启发作用了。
但是主脑拒绝了研究员的要求,表示“实验品”非常重要,不能将他的意识送回。
而数据世界里,以为是在梦中和神秘人交友的萧晨旭,知道主脑没有名字后,主动要给他起名字。
琢磨来琢磨去,源数据猛然一拍大腿,“就叫艾思博吧!”
“所以,你连名字都是我起的?”萧晨旭眯着眼,瞄着艾思博,“哦豁,原来还有这段过往吗?”
“嗯。”艾思博道,“你喜欢,便叫这名了。”
“博思也是?”
“在你失去的记忆中,博思是你爱用的名字,然后你将他倒过来,作为给我的名字。本意好像是因为谐音是‘冰球’。”
这还真的是自己的思路……
萧晨旭算是信了艾思博的话,“然后呢,听起来就是你在花心思跟我谈恋爱,然后发生了什么?数据故障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入侵。”艾思博道,“他们攻击了设备,试图盗走数据,将计划重新复制出来。”
内忧外患,即便它是主脑也显得有些应付不来。超强的运算能力在设备受到干扰的时候是会受到影响的,就像是不能强求没有防水能力的智能设备掉进水里还继续工作那般。但是借着长久以来累积的数据,加上主脑的自我意识去调控,损失姑且是降到了最低,自我运转是没有问题的。
但数据世界接连传出遭到入侵的讯息,甚至有的已经开始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进入重置状态。
艾思博心慌了,每个数据世界几乎都有源数据的存在,虽然因为他的私心,那些数据经常被暂时聚集起来,与他“梦中相见”。但是一旦数据世界被截取,也意味着源数据遇到了危机。
于是主脑开始后悔自己自私的举动,不该为了自己,强行将源数据留在这片世界里。
他本可以先离开,不用遭遇这种危机的。
带着浓烈的悔意,主脑一边大刀阔斧地对付入侵者,另一方面,也在准备让源数据离开的事宜。
就这么直接送出去是不行的,毫无防备的源数据一旦出现就会被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