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但给谷子准备了新衣服，还乐呵呵地挽起衣袖，进了厨房，扬言要亲自给他做饺子。

十岁的谷子心惊胆战：爹终于决定给他下药然后趁他昏迷把他煮了吃掉么？？

所以，看到戚容满面笑容地端了碗饺子出来时，谷子第一反应是想跑。

戚容毫不费力地揪了他的衣领将他拎回来，然后亲自夹了一个饺子，递到谷子的嘴边，笑眯眯地盯着他。

谷子被他这样盯着，越发忐忑不安，却也只得一咬牙一闭眼，张口吃了这个饺子。

嗯？没有奇怪的味道？而且有点好吃？是自己的幻觉么？还是现在的迷药都这么香的？

“怎么样？好吃吧？”戚容对自己的厨艺相当有自信，说着没忍住自己也夹了一个吃。

谷子看见他也吃了，不禁更加疑惑，难道是自己误会爹了？谷子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实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看来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顿时觉得自己这样误会戚容很羞愧，随即自己主动夹了几个饺子塞到嘴里，边吃便竖着大拇指道：“好吃！爹好厉害啊！什么都会做！”

戚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哈哈哈，那是，老子做的饭，比太子表哥做的强千倍百倍，不对，把我做的东西和谢怜做的屎相比简直是对我的侮辱！哼哼，总之，你爹我就是无所不能干啥啥强，你有我这么厉害的爹，可以说是你十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谷子连连点头，脸上是毫无作伪的崇拜：“嗯嗯，我爹最厉害了，我太崇拜爹爹了。”

戚容很满意谷子的反应，道：“嘿嘿，知道就好，来来，多吃几个，我可是现捉的活人给你剁的饺子馅，吃了绝对是大补。”

谷子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疯了一样，猛地将口中嚼了一半的饺子全吐了出来，同时蹲在地上，用手指扣着自己的喉咙，试图将刚刚吃的全部都吐出来。

戚容吓了一跳，骂道：“你干嘛啊？！突然发什么疯？妈的，把老子的饺子都给糟蹋了！”

谷子跪在地上，想到自己吃的是……那什么，便觉得胃中一阵阵翻滚，恶心的厉害，捂着胸口吐个不停，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吐得只剩苦水时，才停了下来。

谷子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蹲在地上，戚容却恼怒：“擦！你什么意思？！你竟然把老子做的饺子全吐了？！是不是我他妈给你点脸你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信不信老子今天也把你剁了当饺子馅！”

谷子抬眼看向他，眼中却已蓄满泪水，不敢置信地道：“爹……你怎么能……怎么能让我吃……吃人肉？？呕呕……好恶心……”

戚容恼怒道：“呸呸呸，你才恶心！会不会说话？！人肉可是好东西，补血元精，延年益寿，老子把好东西给你吃，可是为了你好，你这没见识的土包子，真是狗咬吕洞宾！”

谷子却一副仿佛吃了毒药似的悲戚的神情：“不可以吃人肉……捡破烂道长哥哥告诉过我的……吃了会得怪病的……”

戚容更怒：“妈的！你居然相信谢怜那朵黑心的雪莲也不相信你老子我？！你丫到底谁儿子？！”

谷子已经兀自哭了起来：“呜呜呜……谷子病了的话就不能给爹爹捶腿了……谷子没有用了的话爹爹就不要谷子了……呜呜呜……”

戚容没想到谷子最担心的竟然是这个，有些感动，突然恶作剧得逞的模样似的，指着谷子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白痴，老子都是骗你的你看不出来么？这就是普通的猪肉饺子，人肉馅的你想吃老子还舍不得给你呢，哈哈哈哈哈，猪肉馅的和人肉馅的你都吃不出来，还哭成这个球样子，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儿子哈哈哈哈……”

谷子闻言顿时安静了，眼角却还挂着几滴泪珠：“真的么？爹不会骗我么？”

戚容瞪了瞪眼睛：“你还敢怀疑我？！老子不是每次吃人肉都能被你闻出来么？你这狗鼻子，难道闻不出来自己吃的饺子有没有人肉的味道么？你自己说，老子有没有骗你？！”

谷子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仔细嗅了下碗中剩下饺子的味道，又想了下自己方才吃的味道，确实没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再看戚容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心中的天平便渐渐偏向了相信戚容，才有些委屈地对戚容道：“爹……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你给我包的饺子都浪费了……”

戚容一边嘴上不屑：“哼！活该！还不是因为你小子不够相信你爹我”，一边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没真的给他吃人肉馅，不然这臭小子的狗鼻子说不准还真他妈能闻出来。

3.

又是一年除夕，新旧交替之际。

这已经是谷子陪在戚容身边的第五年了。

戚容看着个子已经不低的谷子，突然饶有兴趣的问：“儿子，你过了年，几岁了啊？”

谷子思考了一下，不大确定地试探道：“十一岁了吧，”顿了顿，看向戚容，问道，“爹你呢？”

戚容愣了一下，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想了一下道：“你爹我啊，有两个年龄，一个是二十二岁，还有一个记不清了，大概是八百多岁吧。”

谷子显然弄不清了，疑惑道：“爹爹在说什么啊？人怎么会有两个年龄呢？好奇怪啊。”

戚容道：“我可不是人，我是三界最厉害的鬼王，鬼你知道是什么么？人死了以后就会变成鬼，人只有一个年龄，而鬼都有两个年龄。”

谷子似懂非懂：“那为什么鬼有两个年龄呢？”

戚容道：“因为鬼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死的时候，作为人的年纪便永远停在了那里，剩下的便是作为鬼活着的年纪，在不断的增长。”

谷子眨着圆圆的眼睛道：“那爹爹是二十二岁的时候死的么？爹爹这么厉害，是怎么死的啊？”

戚容却并不想讨论自己是怎么死的，却又不想在谷子的面前丢面子，开始添油加醋地讲：“哈哈想当年，你爹我可是仙乐国堂堂的小王爷，后来永安狗叛乱，我太子表哥又是个废物，任由那帮贱民打到了王城，最后只剩我一个仙乐皇室还在坚持誓死抵抗，不屈不挠，结果还是中了那群卑鄙无耻的叛贼的偷袭，看着那群永安的贱民竟然占领我仙乐国的王宫，掠夺我仙乐国的财宝，我死不瞑目，化为厉鬼，卧薪尝胆，数年谋划，终于以牙还牙地将那鸠占鹊巢的永安贱民灭了族，为我仙乐皇室报仇雪恨。”

谷子这时已经有一些判别能力了，不论其他如何，戚容关于谢怜“是个废物”的评价谷子是绝对不敢苟同的，却还是极其配合地星星眼道：“哇！爹好厉害好英勇啊！爹爹是大英雄！是我最崇拜的人，不对，最崇拜的鬼！”

戚容很满意，便宜儿子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还是再过几年再把他煮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