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通宵两地往返。这一大圈折腾的，就为了吃一小盘凉糕，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翌日散了饭局，解雨臣掐着时间赶回北京，在老宅简单打理了一番，使自己看起来不要过于风尘仆仆，然后去了下一场应酬。

放眼皆是乱哄哄的人群，菜上齐了，却没有人动筷，个个夹着燃起的香烟互相灌酒。

包厢非常大。不过没有用，再大的包厢也避不开这么多人同时冒烟——烟气很快达到了难以视物的浓度，解雨臣的嗓子开始发干发痒。

今天他不是主角，可年纪轻轻挂着解当家的名头，总难免有人携着种种意图来窥探——解雨臣耐着性子被灌了几杯酒。快要接近酒精的高度白酒，激得他嗓子隐隐作痛，烧灼感一路蔓延至胃里，几欲作呕。

面上含着得宜的浅笑，心底已是满满的无奈。

他站起来，准备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躲躲，未料门一拉开，正好撞见黑瞎子迎面走来。

解雨臣愣了一下。

黑瞎子比他反应快，错身让他过去，自己与里面的人打招呼，结果一眼就瞅见乌烟瘴气的效果，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解雨臣。

解雨臣移开目光往外走，一句话没说。

黑瞎子站在门口吆喝了一声，喝得红头胀脸的人们望着他，一脸的不明所以。

“把烟都掐了。”

众人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有个醉鬼摇摇晃晃凑上前来，谄媚的为黑瞎子奉烟：“怎么了黑爷？大家开心抽支烟嘛，您也……”

黑瞎子随手一挥。

那人原本就在晃，被推得趔趄了两步绊倒在地，撞翻了椅子，包厢内瞬间静下来。

跟解雨臣顾虑大局的作风不一样，黑瞎子做事全凭心情，一点定数也没有，这些人实际上都挺忌讳他的，纷纷飞快地熄灭了烟。

几秒钟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彻底冷了。

黑瞎子笑了一声，好像刚才砸场子的人不是他似的：

“蛮好蛮好，你们先吃着，等味散散我再过来——最近天干，建议你们少抽烟，多养肺。”

第六十一章

黑瞎子一走，包厢里就沸腾了。

有相熟的上去，把趴在地上抱着腿龇牙咧嘴的人扶起来；有外强中干、装腔作势的，在背后摆谱骂街；还有被黑瞎子一顿闹，醒了酒开启沉思模式的……

“黑瞎子是谁请来的？”

这个问题一提出，人们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人能答。

气氛朝着诡异的方向急转直下，却仍然阻隔不了燃烧的八卦之魂——

“各位听说了吗？黑瞎子不在这段时间，解家将他铺子给强占了的事……”

“不是说他被解当家做掉了吗？”

近旁的人不怀好意地阴笑着：“现在看来是失手了，搞不好这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解家复仇……要不怎么能找到这来？”

“哦，是啊？难怪解当家刚才急着往外跑~”

“哈哈哈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

然而好戏的领衔主演黑瞎子，压根没心思琢磨那事。他追出去就没见着解雨臣，沿着街边寻了圈，才在转角的饮品外卖口找到人。

一杯蜂蜜柚子茶从窗口递出来，小孩伸手要接，黑瞎子出其不意的抢先握在了手里，吸了一口就对着窗内道：“来一杯温水，我按柚子茶付钱。”

“……”解雨臣十分钦佩黑瞎子这种坚持不懈搞事情的态度，可他嗓子难受，急需喝点温和的东西缓解，顾不上多加赞赏，皱着眉便想夺回自己的饮料。

黑瞎子把柚子茶藏到身后，结了账，示意小孩拿那杯温水。

解雨臣不情愿的抓过温水，边喝边走。等嗓子暂时好过了一点，才看着黑瞎子凉凉的说：“好玩吗？”

“不好玩，”黑瞎子模仿着他凉凉的语调，“嗓子不行喝什么糖水，你也不怕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