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晃晃那几乎要有一指宽厚的包裹信封,从纸张里发出一声清灵的“叮呤”。许是那一沓纸张顶得封口有些松动,突然就从信封的一角漏出一截白流苏来。
雪色丝线里还参着银线,在日光下熠熠发光,柔顺得很,从信封的破口里银河一般流淌而出。
“景仪,何事?”
忽的听得门板吱呀一声,友人的声音在藏书阁门口响起。蓝景仪瞥了一眼那破口,实在有些羞赧,只得赶紧把那摇摇欲坠的流苏给收拢起来。
“喏,你的信。”他快步走过去将那一大沓东西塞进了蓝思追手里,尴尬到舌尖差点被自己的虎牙磕住,小声道:“抱歉啊,我……手欠,一不小心就破了。”
“没事,劳烦你替我拿来了。”蓝思追笑着接过那信封,纸面有些滑,入手触感细腻极了。
“你要问什么就问罢。”见蓝景仪还是一副满肚子话要说的模样,他心里颇觉有些滑稽。还不如此刻便让他问完了,也省的他憋到心慌,晚些时候又要喋喋不休。
“……我还从没见过这笔迹。你知道这是谁寄给你的吗?里头还夹了个东西,一路过来真隔手,你倒看看,那是什么?”
……问题挺多。
蓝思追把那信封翻过来,就见封皮上手书端端正正五个方字,“蓝思追亲启”,铁画银钩。
他竟也一时看不出这究竟是出自谁手。
正反面都仔细看了一遍,也未有发现什么家纹一类的东西。鸦黑的墨迹已经干透了,在贝色的封皮上泛出一点点乌金色,不细看几乎是分辨不出,像是渗了粉末的某种特制墨汁。
“…………”
”我跟你说啊,”蓝景仪抱起双臂,又踱了几步,就转到蓝思追的右边去了。“这纸是真不错,用云母皮纸做封皮?”
“啧啧,还真是财大气粗。”
蓝思追勾了唇角,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字迹的顿笔处,笔尖滞留的时间偏短,顿笔就显得有些小。
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
“是金公子寄来的。”
“……哦,是金凌啊……”蓝景仪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待那句话在他口中转了一圈,又转进了脑子里,他瞬间不可置信得瞪大了眼睛,嘴张的像是他早餐时一口气吞掉的那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