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睡觉，躺在这里不过是想离他近一些。

温热的气息清浅平和，和千百年前的冰冷不像是从同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可他知道，就是他。

身边的人砸吧着嘴，嘟哝着翻了个身，柔软的头发擦到北阴的唇边，他微微睁大眼睛。

“金子……”财迷喃喃说梦话，傻笑：“我的……都是我的……”

“……是你的。”男人的眉眼间漾开一抹温柔，“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月色下，他伸手过去抚了抚他的脸颊，眸底如清浅湖底，一片潋滟。

……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又刺耳地响起来。

床上探出被子的头发动了动，很快露出一张充满怒气的脸。

哪个煞笔一大清早扰人清梦！

池嘉怀着十二万分的起床气眯着眼睛接电话：“喂！”

孰料，那头的声音比他还暴躁：“你个骗子！”

“亏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大师，你那个什么破PSP！买回来一个晚上，差点把我爸弄出事了！”

女孩子的语气又气又急，摆明要不是隔着的手机，能冲过来把手指尖戳他脸上。

池嘉的睡意一下子跑了不少：“……你说什么？”

“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要是不退钱不赔偿不上门道歉，你现在就打电话给110！”

“不是，你等会儿……”池嘉抓了把头发，“你确定是我给你的东西让你爸不好了？”

“你到现在还想推卸责任！？”崔彤尖叫，“一靠近我爸就四肢抽搐翻白眼，拿走就好转，要不是我发现得快，那东西在屋里放一晚我爸岂不是命都没了！”

靠近犯病拿走没事……

池嘉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

“这样吧，”他放缓口气，眼中却划过一丝冰冷，“我现在就上门来，如果真是因为我导致的问题，我一定给你个说法。”

“你最好记得你说的话！”

女孩飞快地报了个地址，气乎乎地挂断电话。

“这一大早的……”池嘉看着外面刚蒙亮的天，叹了口气。

他翻个身准备起床，谁知手一伸，却摸到温暖的触感。

“！”

池嘉受惊，猛地坐起。

“你！”他瞪大眼睛，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你你你……怎么变成活人了！？”

北阴脱了外袍，因为睡觉蹭开的胸膛在窗外照进的晨曦下反射出比最好的白釉都要细腻的光泽，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虽然之前也能触摸到他，但那是阴气幻化出来的身体，冷白而无温度，同此刻健康的、温暖的、和活人一般无二的触感有着天壤之别。

听到池嘉拔高的音调，北阴微微睁开眼睛，扬起的眉尾莫名的慵懒，带着点勾人的弧度。

“你昨天说希望我变成人……”男人声音轻得撩人。

所以就真变成人了？

池嘉不可置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当天师这么多年，见过阴气强盛能让普通人都看到他存在的鬼，即便从外貌上同活人一样，但那满身的死气、冰冷的温度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死人要真能活过来，岂不天下大乱？

“难不成……你脑子里也有个地府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