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见的世面少,怪我,有些话没能说开,让你误会了。我们说到底都是为了小王爷好,你这样帮我,我也一定会在小王爷面前多提提立侧福晋的事,咱们双赢,多好啊。”解雨臣拉起桂枝的手晃了晃,十分之真诚。
桂枝一愣,只能跟着笑起来:“……是挺好的。”
拉拢一个小姑娘换他们家的账本,这交易对解雨臣来讲实在是划算,虽然坑了个有点蠢的小姑娘让他心里过意不去,但他不允许自己按兵不动,有时候族谱和史书会被刻意销毁掩盖,可是账本原本会看的人就少,也很少有人能想到账本可以传递事件和信息。对解雨臣来说,这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黑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是下一次达山和黑瞎子同时不在的时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事不宜迟,解雨臣只能让桂枝立刻带自己去存放账本的库房,点了盏蜡烛快速翻看。
解雨臣推算了一下黑瞎子出生的那几年,发现那前后几年贝勒府连着招进了几位乳母,若说是怕一个照顾不周,那么也应该是在婴儿期的那一两年时间内集中多雇几个,而不是这样零散的招进来。
有关乳母的账目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寿贝勒的儿女绝不止黑瞎子一个,而且都至少顺利的活了一两年。解雨臣又想了一下他读到的史书里,清朝最后三代皇帝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子嗣,从皇室到守护永陵的齐塔尔一脉,这几年八旗血脉的香火凋零难道真的是天命难违吗?
解雨臣又往后翻看,单说黑瞎子饮食起居方面的开销,他打眼一看就知道这王府里养了一群闲人,采买开销更是层层克扣,莫名少了的金石玉器也在以变本加厉的方式增长,必然是被像桂枝一样的下人偷偷拿走中饱私囊。
解雨臣叹了口气,恐怕王公贵族府内的情况都是如此,黑瞎子要救的哪里是一个垂危的病人,分明是一截内部被蛀空的朽木。
解雨臣又留心去翻看府内下人的饮食起居,却发现最大的账实不符来自于下人饮食的开销,解雨臣回忆了一下他在府内见到的人和无意中看到的他们的吃食,又看了看这饮食的开销,绝不可能有这么大一笔,除非这个府里摩肩接踵的站满了他看不见的人!
环顾了一下空旷的四周,解雨臣把这个想法立刻否定,既然不会是在府里,那么车马费上就一定有体现,解雨臣默默记下车马费的名目和数额,只要改天出府时打听一下,就能框定一个范围,这些府里看不见的下人藏身的范围。
黑瞎子直到下半夜才回来,和他背对着背躺下,解雨臣本想装睡,却觉得不太对劲,黑瞎子太过安静了,呼吸声也没有入睡时的平稳。
他缓缓的转头看去,发现黑瞎子正在捂着眼睛轻微的发抖,解雨臣立刻起身,让黑瞎子枕在自己的腿上:“你怎么了——”
解雨臣想去碰黑瞎子的脸,却被黑瞎子一只手死死的捏住腕骨,解雨臣也由此看清楚他的一只眼睛,虹膜和瞳孔已经没有了界限和层次,只有一片浓郁的纯黑。
但下一秒,黑瞎子又立刻闭上眼睛,痛苦的捏住自己的眉心。
解雨臣的手腕被黑瞎子折的脱臼,一声脆响,黑瞎子神志似乎也恢复了片刻的清明,收回了阻止解雨臣的手。
解雨臣轻巧的把脱臼的环节接回去,尽量安静而平稳的把黑瞎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回忆着他特地去学的缓解眼部压力和疲劳的按摩手法,按压黑瞎子的眼周的穴位。
黑瞎子在他怀里渐渐的停止了颤抖,皱着眉浅浅睡去。
解雨臣知道他的按摩根本没有什么用,黑瞎子能逐渐平静下来只是因为他习惯了这种痛苦。
再来一次,自己依然什么也做不到。解雨臣轻轻把手掌盖在黑瞎子的眼睛上。
第十章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