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句话时,他的语气微微有些异样,但带土并没有听出来;他正想着昨晚无意中听见的父子对谈。
给村子带来巨大损失的罪人——如果朔茂是以这个身份自杀的话,很明显,他的名字将不会被刻在慰灵碑上。
“对……对不起。”他抓抓头发,支支吾吾地说,“昨天对你是那个态度。我不是在针对你,只是……”
“没关系,”鹿惊温和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理解。经历过这种事,总得需要一段时间疗伤,慢慢地走出来。如果我的存在会对你造成困扰,以后我可以都戴着面具,或者搬去别的地方住也可以。”
带土忙说:“不用!面具也不用戴!我会自己处理好这一切的。而且……”他垂下眼帘,再次望向那名字,“我想,卡卡西应该也是这么希望的吧。”
“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尽管直说。”
“谢谢,我会的。另外还有一件事……昨晚我不小心听见了你和朔茂先生的谈话。”
鹿惊闻言僵住,佝偻的肩膀瞬间绷紧。片刻后,他才重新放松下来,叹了口气。“那时候在外面弄出声音的果然是你。”
“啊啊,你不用再道歉了。”见带土想说什么,他摆摆手,“这个也没关系。反正父亲在确认过这件事后,也不可能不对任何人说,现在大概水门老师也已经知道了吧。”
“确实。”带土点点头,“而且今天水门老师还告诉我,我可以把雨隐村任务的经过讲给你……”话说到半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就相当于坐实了先前木叶对鹿惊有所保留的事,顿时话音戛然而止,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尴尬。
“是吗?”鹿惊倒是一副好像完全没听出这弦外之音的样子,很自然地说,“那就麻烦你给我讲讲吧。昨晚从父亲那儿听到的信息并不多,我也想多了解一些具体的细节。”
“特别是……有关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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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慰灵碑前坐了下来。带土开始讲述从他们潜入雨隐村起的来龙去脉;其间鹿惊一直很安静,不过还是会偶尔发出嗯声,并询问他之后发生了什么。但在带土讲到朔茂说卡卡西如果有意识、哪怕撞在他的刀上自我了断、也不愿做鸢的棋子,以及鸢听到后的反应之后,他却突然陷入了沉默。
“等等。”到了鸢说曾经有一个孩子将朔茂视为英雄那里,他突然打断了带土的叙述。“他……真是这么说的?”
问出这句话时,他的声音中仿佛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当然,我的记忆力很好的。”带土说。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朝鹿惊倾斜过来,“你是不是对他的身份有什么猜测了?能这样熟悉朔茂先生的事,这个人大概从前和你们父子也走得很近吧。有什么怀疑的人选吗?”
这次鹿惊沉默了很久。直到带土都想要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才终于开口:“那也未必。当年父亲的事在木叶闹得不小,几乎村子里的每个人都有所耳闻。不过……”
“不过什么?”
鹿惊却摇摇头:“不,没什么。话说回来我倒是也想问问你,你和鸢对上的次数最多,对于他的真身,你有没有什么思路?”
带土皱起眉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其实我一直觉得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有点针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名字,问过我一堆奇怪的问题,说我和他有天壤之别,还总是嘲笑我太天真,不了解这世界的残酷。他好像很了解我,但如果只是从神无毗桥挖走了尸体上的写轮眼的话,不至于会对我在意到这种程度吧?如果他在那次任务之前就认识我了……”
他挠挠头,一副有些苦恼的样子。“可我小时候和家族里的人也都不怎么亲近,就算是和止水与鼬一家也是在后来才慢慢混熟的。另外,如果在你的世界里,是他放出九尾、害死了老师和玖辛奈的话,那他的年纪大概不会太小?能操纵九尾,应该是个很强的忍者。难不成是富岳族长?”他干笑了两声,眼神却有些闪烁,“怎么可能。”
听到带土的回答,鹿惊似乎有些失望,却又像是松了口气。他重新看向慰灵碑。“不,鸢不可能是富岳族长。至于他究竟是谁,恐怕也只能等到下一次与他狭路相逢,再想办法套出更多的信息来吧。现在做无根据的猜测也毫无用处……只会自乱阵脚。”
“说不定,这个机会很快就会来了。”
“嗯?”
带土把之前紧急会议的内容简单叙述了一遍。鹿惊听后点点头:“能把纲手大人请回来帮忙是最好不过的了。以亥一先生的能力,只要能短暂限制住鸢的行动,想必就能成功侵入他的脑内。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玖辛奈的安危,九尾人柱力离开了村子,这是晓下手的最佳时机。”
“放心,还有我和朔茂先生在呢。”带土坚定地说,“我们一定会保护好玖辛奈的!”
“哈哈……我当然相信你们的实力。”
带土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安慰道:“你也不用着急。现在……”他咬咬牙,决定还是把话说开了,“反正现在水门老师也已经打消了对你的怀疑,想必派你去前线的日子也不远了。到那时,你就可以亲自去面对鸢,揭开他的真面目了!”
“嗯。”鹿惊在面具后面弯起眼睛,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好了……”带土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草叶和灰土,又伸了个懒腰,“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你先自己回去吧,带土。”鹿惊跟着他站起来,却说,“我还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那我走了?”
“去吧。”
黑发的宇智波离开了。鹿惊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训练场尽头,这才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慰灵碑。
但这一次,他所看向的却不再是自己的名字。
视线自下向上移动,异世的死者弯下腰,伸出手去;指尖在离石头表面不过半寸的距离处突然停住,悬空在一个熟悉的位置上,但那里刻着的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姓名。
——我认为白牙是英雄。
——确实,在忍者的世界里,不遵守规则的人是废物,但抛弃同伴的人,更是废物中的废物!
不……那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