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你怎么起来了，再睡会儿。”牧羽放下玫瑰插入到花瓶里。钱多多笑了笑，心里顿时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别的病人床头柜上插的都是康乃馨和百合花。只有他每天给自己带红玫瑰……他真的很爱我。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钱多多看着他把床头柜擦了一遍，看着他给自己把衣服叠了起来，看到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自己的手，看到他眼睛里掩饰的很好的痛苦。

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在钱多多看来那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但他没有戳破。

他算了算自己的时间，大概还有不到三天吧。他不想在病房里死去，他还想再看一看这个世界，哪怕一眼也好。

当他提出要出院的时候，牧羽是反对的态度。钱多多没有妥协，他像以往拒绝他的任何任性要求一样沉默的穿上了自己经常穿的那件外套，然后进了洗手间洗了把脸。

他看着镜子里依然娃娃脸的样子不禁想笑。真好，至少他走的时候样子还是年轻时的那样。他们回到了牧羽的别墅，那个有欢笑有悲伤的地方。

钱多多从进门一直用手摸到客厅再然后是浴室然后他顺着扶梯走到楼上看到了那间密室的黑色暗门。然后他转头看向牧羽，牧羽眼中带笑他自从病好了之后就把密室改成了一间神秘的卧室，但他从未邀请过钱多多进来参观他怕他触景伤情然后再离开他。

可是，他却是希望钱多多进去，他有这个信心。

钱多多真的走了进去，那个缠着他多年梦魇的地方如今已经大变了样子。

房间里不再漆黑一片只有一个暗黄色的小灯了。里面的灯光闪烁亮堂堂的，床单从黑色换成了他最爱的蓝白条纹款。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性用品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猫爬架和猫屋还有猫玩具。

钱多多惊讶的看着牧羽。

牧羽笑了笑然后从猫屋里抱出来一只才两个月大小的小奶猫，纯白色的小绒毛配着水蓝色的大眼睛，现在正在钱多多的怀里打呵欠。

“什么时候买的？”

“就在昨天，你睡着之后我去了趟宠物店，反正家里早就有了那些东西，所以我就把它给抱回来了。”

钱多多爱不释手的摸着小猫后背的毛发，他问：“有名字吗？”

“没有，等你给它赐名呢！”牧羽笑着将一人一猫搂在怀里然后又亲了亲那人的额头。

“我想好了，就叫——羽西。”钱多多对着小猫道：“羽西，羽西，小羽西，快点长大好陪爸爸和父亲一起玩耍呀！”

牧羽别过头去，伸手抹了抹眼泪。

“行了，羽羽，你把小羽西放回去睡觉吧。我也累了，我要在这里睡会儿。”

牧羽接过猫应了声好然后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真的太难受了。

如果，再早一点，他们去领证的那一天他就愿意为了小西把这里改造好的话，那他们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有些遗憾挽留了也就不是遗憾了。

钱多多穿着睡衣依偎在牧羽的怀里，他不愿意看到牧羽担心的样子，但是没办法他真的很疼很疼，疼到睡不着觉的那种。

他不停的在跟牧羽聊起小时候的事情，包括他做过的各种各样神奇的梦。牧羽被他逗笑了也就不会不开心了吧？不，牧羽的心更疼了。他不愿听钱多多交代遗言般让自己不要真的一辈子不娶什么的，他又不是他儿子凭什么要听他的话。可是看到他一脸痛苦的样子牧羽还是答应了他。

但他，这辈子只有一个钱多多，他也只爱这一个。

“羽羽，如果有来生你……会不会先……找到我？”钱多多疼得话都说不利索却还是不愿意放弃问他问题。

牧羽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一颗巧克力糖塞到了他的嘴里。

他道：“我不会。因为你不能忘记我，我不同意。所以你必须来找我，但我一定会先爱上你。”

钱多多幸福的笑了笑：“真霸道，那好吧。下辈子我们就约定好在水族馆见面不许反悔……嘶啊……”

他说着便皱起眉头紧紧抓住了牧羽的衣服，他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羽羽……我爱你……”他就静静的躺在牧羽的怀里，安详的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牧羽没有忍住终于落下泪了。

“小西，我也爱你！小西！你看看我，我变成了你最爱的样子，我不坏了我真的不坏了，你别走别走啊！”

牧羽低头轻吻着已经停止呼吸的钱多多，心里却是期待着他像两年前那样重新的在他怀里坐起来亲吻着他的唇然后去客厅拿巧克力吃。

那个在阳光下笑得爽朗的少年，他已经离开了。

牧羽抱着已经冰凉的尸体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天，直到小羽西从猫房子里出来跳到它的主人们的腿上牧羽才回过神来。是啊，该喂猫了。

他颤抖着身子走下床去拿幼猫猫粮倒在了猫食盒里，心里却怎么也接受不了钱多多走了的事实。

小羽西看着他的爸爸，发现爸爸还在睡觉。

它悄悄凑近钱多多的尸体然后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