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是《寻找》,下面一行是“初20xx级X班余铭”,最后一章的篇幅并不长,和另一篇投稿作文挤在了一页。
“我和小纸船一起走了好远。
我曾经是为了寻找而奔涌,现在我想带它一起走遍所有地方。
小纸船说:‘我喜欢春天的柳絮,喜欢夏天的星星,喜欢秋天的落叶,喜欢冬天的雪花,小溪流啊,我也喜欢你。’
我觉得好高兴,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可是有一天,我流过一处浅滩,小纸船停在了两块鹅卵石间。
它被卡住了。
我用更大的力气拍打起岸边,想把它救出来。
我喊道:‘小纸船,你快跟着我的水花出来!’
小纸船却说:‘就这样吧。’
我问:‘怎么了,小纸船?’
小纸船疲惫地说:‘你永不停歇,即使再温柔的水花都会打湿我的船底,我努力地忍受,但是我已经没办法再陪你走下去了。’
我的水花还在拍打着浅滩,我好难过:‘你不是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吗?’
小纸船说:‘我累了,小溪流。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别为我停留了,你还是接着去找那个人吧!’
一个小孩跑了过来,他胖胖的手把小纸船带走了,我听见他高兴的声音:‘我捡到了一只纸船!我要带回家!’
小纸船选择了港湾,不再愿意和我一起走了。
我失去了它,我什么也没有了。
我流过了浅滩,流过了山坡,流过了田野。
我是一条奔涌向前溪流。
我现在正在寻找一个能永远陪着我的人。”
张书臣默默看着最后一个句号,脑海里闪过一些尘封的记忆。
在他把那个家的新年搅和得一团糟的第二天,大排档拼桌的时候遇到了校友。
那个男人和他有过几面之缘,是当时高年级的学长,和余铭一个社团的。他们聊了几句,话题难免落在了那个悲哀的少年身上,酒过三巡,对方醉醺醺地跟他说:“其实之后我内疚了好几年,但是我没有办法,我那时候想直升高中部,我和他……已经被你们班那几个孙子看到了,我不能、不能冒险……我没想到他会……他会……”
余铭的“小纸船”是他身上唯一能感觉到的重量。张书臣想,叶行川之于当时的他,或许也是他的“小纸船”。
可惜他们的“纸船”都选择了港湾,留他们独自蜿蜒向远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时的他和余铭不一样,他的身边不是什么都没有。
张书臣叹了一口气,把校刊放回了原处,转身去换下睡衣出了卧室。
客厅里的电视放着花瓶演技的偶像剧,违和的配音有些刺耳,一时让他恍惚。
厨房那边探出半个身影,王正精神抖擞地向他问好:“张老师,睡醒啦?今天中午吃粉条怎么样?我已经泡起来了。”
张书臣不禁笑了一声:“你都泡起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要是有意见,我现在捞起来也行啊!”王正解了围裙走过去,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早上好宝贝儿!你脸色太差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做了个梦,”张书臣接受完他纯洁的早安吻,把头抵在他肩膀上感叹,“哎,不是太好的感觉……”
王正环住他的背,轻轻拍了拍:“你太累了,几千份试卷啊,你们两天就改完录分,能不累么。现在开始放假了,先把精力养好再说玩的事吧!”
“嗯……”张书臣乖乖地应了一声。
“我早上买了包子稀饭,锅里温着,快去洗漱,离中午开饭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你先吃点垫着,别饿坏了。”
张书臣洗漱完,就着毫无营养的电视剧吃了一个包子半碗稀饭,状态终于恢复得七七八八。
不论是面条还是粉条,配哪种臊子,到王正手里出来的都是同一个味道——酱油和醋闭眼一加,碗里就只剩下了咸酸味。
张书臣炒了碟素菜,让餐桌上不至于太寒碜。
两人吃完饭,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腻腻歪歪了一下午。
说来也奇怪,就算变更了关系,他们都过了冲动的年龄,之前也已经一起住了五年,对对方的行为癖好都了如指掌,按理来说是早就已经没什么新鲜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