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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大雁来来往往的飞了三个来回,三个年头就这样在笔尖纸面上流逝。
这期间,覃忠曾经利用休假的机会去了那个寄信的地址,却哭笑不得发现,这就是个普通的邮局,根本就没有任何指向性,难怪许爱国能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把这个地址给自己。
这三年两人保持信件往来,许爱国寄过来的信,大多是没有地址的,第三年有几封信有地址,但是却是从国外寄来的,若不是那熟悉的字体,覃忠都会怀疑这信是别人寄来的。
虽说三年都没见过面了,覃忠却觉得许爱国在自己脑海里愈发鲜活,从他的信里,覃忠看到了一个有血性的坚毅的“银狐”。
但是自己在许爱国心里是个什么样子,覃忠却没有底,这三年,十二封信,覃忠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涉及过自己的性向,可是,不知道是许爱国真的没有看出来,还是故意装傻充愣,总之,没有给过任何一次的回应。
说实话,覃忠心里是既希冀,又绝望。希冀的是,许爱国还能与自己保持信件的往来,偶尔允许通话的时候还能打个电话,虽说每次都是简短的寒暄,可能两分钟都不到,但对覃忠而言也是珍贵的。绝望的是,许爱国已经二十六岁了,他的家里会给他找媳妇了吧?
阳春三月,覃忠收到了许爱国的一封回信,这封信让覃忠难以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其实这封信的内容也没什么特殊,只是这封信里,多了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
一方面是为了威慑外国,一方面是为了安定民心,国家偶尔会让报社到军队拍摄一些什么都不会暴露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之所以说什么都不会暴露,是因为,照片里的所有军人,能露脸的都是普通军队,特种兵这样的,脸上的油彩抹的甚至比调色盘还厚,基本认不出来谁是谁;拍照角度也极其刁钻,不是低头俯拍大地就是抬头仰拍天空,要想从这样的照片里找拍摄地点,简直是难于登天。
不过,对于覃忠来说,他并不需要去找这个地方,也不需要研究这是哪个部队战力如何,他对于这张照片的需求,仅仅是看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而已。
剪报照片里,拍的是一排整装待发的战士,虽说油彩抹的十分个性,但覃忠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许爱国,照片中的他穿着作战服,背着钢枪,双眼直视前方,目光是覃忠不曾见过的血性方刚,认真起来的许爱国是不同的,给覃忠心里带来了不小的震撼。穿梭在东北老林里的银狐,既有平时的呆萌,又有狩猎时的机敏。
覃忠轻轻的抚摸着剪报,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自己现在是不是也是这样?覃忠把剪报藏进钱包里,从此以后,覃忠的队员就发现他们的覃队多了个闲的没事盯着钱包发呆的毛病。
☆、休假
反观许爱国这边,这三年可以说是过的风风火火,头两年休了两年年假,许爱国自己算了算,两个假期加起来有没有一个月都成问题。
到了第三年,直接被拉到国外进行联合军事演练,演练完了居然直接就在原地,进行了一次野外特训。许爱国不怕死不怕伤,可就是怕虫子,于是在丛林里的那段时间的特训,对于许爱国来说,还不如让他上战场。
这一来一去一折腾,大半年就过去了,回国之后的循规蹈矩的训练,对于银狐们来说实在是太舒服了。
然而,舒服了没几天,一个消息就让银狐们再一次在宿舍里鬼哭狼嚎,差点被记了违纪。西南军区的银环蛇特种作战旅发来了联合军演的邀请,他们的旅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于是乎,下个月他们又要奔赴西南,在南方的深山老林里军演。唯一让银狐们心里有点安慰的就是,此次军演结束之后,会有半个月的休假。
至于和覃忠有关的事情,许爱国是既看懂了覃忠的暗示,又看透了覃忠对于自己的感情,他之所以一直装傻充愣的没有回应,是因为许爱国也摸不清自己对覃忠是个什么感觉。许爱国相信一见钟情的存在,只是长这么大许爱国都没想象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男人一见钟情。但是说实话,许爱国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反应,也没有感觉到不能接受。
所以,许爱国不敢回应这件事情。
至于那张剪报,许爱国完全是随手放进去的,都说一个男人穿上军装最帅,虽说脸上的迷彩抹的亲妈都认不出来,但许爱国还是想让覃忠看看自己穿军装什么样子。
得知一个月之后要有军演,军演之后有休假的时候,许爱国恰好收到了覃忠的一封信,于是许爱国就顺手把这个消息写进了信里,并且表示,会直接从西南去找覃忠。许爱国觉得,就算没有那方面的感情,普通朋友三年没见,见个面也并无不妥,更何况,他俩也算有过生死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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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对生活有了盼头,就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许爱国在热切的期盼假期,覃忠在热切的期盼许爱国。
银环蛇和银狐的交锋,再一次以银狐衔了银环蛇的七寸告终,西南军区的旅长对此表示十分愤怒,但又无可奈何,银环蛇毒遍西南无敌手,偏偏就被东北的狐狸克制住了。
银狐们才不在意这些,他们现在在意的,是休假了!
许爱国照着覃忠给他的地址来到了覃忠的训练基地,凭借特种兵的身份,畅通无阻的进了基地。
许爱国到的时候,覃忠所在的中队还在训练,许爱国也不急,就坐在边上,看着训练场上的特警们大汗淋漓。
金秋九月,风已经开始转凉,许爱国在看台上坐着,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灼灼的看着训练场上穿着短袖的覃忠。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手抖的毛病,这是很大的弊端了。许爱国在心里惋惜的叹了口气,覃忠的心理素质是不错的,如果不手抖,应该会是个千里挑一的狙击手。
“啧…负重五公里。”许爱国看了看一旁准备的负重包,大概…十公斤?自己上次负重是多少来着?十五?记不清楚了。
一中队的人跑远了,原本喧哗的训练场顿时安静了,许爱国很是无聊的走进训练场,捞起训练用枪,想打靶,却又觉得枪不顺手。
许爱国就这样端着枪,瞄着靶,像个柱子一样杵在那,既不开枪也不离开。
“小伙子,想什么呢?”特警大队大队长在一边观察许爱国很久了,终于忍不住过来拍了拍许爱国的肩膀。
“我在想,手抖的人,要怎么瞄准。”许爱国放下枪,看着远处靶子的红心,慢慢的说。
“你是说覃忠吧?”大队长点点头,也拿起一把枪,瞄准靶子,扣动扳机,正中红心“他刚来的时候,手抖的很厉害,打靶总是脱靶,但是他要强,于是就自己找了个铁块,用绳绑在手腕上,坠着。”
“那样对手腕不好吧?”许爱国转头看着大队长,突然有点心疼覃忠,他为别人的错误,付出了太多。
“是对手腕不好,但是确实有效”大队长放下枪,也转过头,看着许爱国,这个少年眼睛很明亮,深处藏着血性“然而后来,产生了依赖性,一旦撤了铁块,就抖的更厉害,于是他就去医院在小臂里植入了一块钢板。”
许爱国听着,心里揪的很疼,这个家伙,真是太疯狂了。
“他应该是很爱部队的生活,只是他这个手抖的毛病让他再也回不了部队了。”大队长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许爱国的肩膀“他对于部队的执念很深,到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你可以问问他,也开导开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