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鱼恒扶额,“我不知道怎么说……明天……明天再说吧。”
“也好,让他想一想,你别总拿他当孩子,他已经不小了。”
想来也是,贺兰马上快百岁了。
这天晚上,鱼恒仍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窗外月光洒进来照亮了楼衍半张脸,楼衍闭着眼却没睡,他翻过身一将鱼恒捞到怀里,轻声道:“还在想贺兰的事?”
鱼恒被这么一搂,后背紧贴楼衍炙热的胸膛,心竟然觉得平静了不少。他艰难地在楼衍怀里翻个身,双搂住楼衍的腰,头蹭在他胸膛前闭上了眼。
“别担心,他会理解你的。”楼衍亲昵的揉了下怀里人的头。
“……”
“彦殊?”
“……”
“嗯?”鱼恒迟迟没动静,楼衍微微讶异,低头看向鱼恒,见鱼恒眼睛紧闭一副纠结的样子,用力揉了揉他的脸,低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回答?是在想今天你哥哥说的我们性生活不和谐?”
鱼恒向来经不住楼衍撩,就这么一句耳语轻喃他就红了大半张脸,“才、才没有……”
卧室外,贺兰默默离去。
原来老板和楼小哥哥是真的。
贺兰回到书房跳上了窗台,蹲在鱼缸前望着里面缓慢游动的小锦鲤,闷闷的说:“我……我心里乱乱的……”
“我之前就觉得老板和楼小哥哥gaygay的,可那只是我以为的啊,今天不是那个坏妖怪我可能都不会知道,他们应该在一起很久了吧。我、我也不是讨厌同性恋,我、我就是有点接受不了,我一想到我那么敬仰、和我关系那么好的老板……要……要和一个来店里不久的……”贺兰伸出肉乎乎的指在水里搅动着,一边搅动一边自言自语,“我……其实有点害怕……”
贺兰吸了吸鼻子,一滴晶莹的泪花滴进了鱼缸,带起阵阵涟漪。水纹一圈圈向外扩散开来,小锦鲤轻轻摇摆着尾巴缓慢地在鱼缸转了几圈。贺兰抹去眼泪花,“老板也很难过的样子,可……我害怕……”
小锦鲤忽然抬起头瞪着黑溜溜圆鼓鼓地眼睛望着贺兰,一束红光从天际闪来穿透玻璃窗落入鱼缸,贺兰惊慌地捧起鱼缸,左看看又看看,“小鲤你有没有事啊,为什么会忽然打闪电啊……”
锦鲤身上渐渐散发出红色光芒,贺兰紧张地不得了,可又不知所措只得将鱼缸紧紧抱在怀里,小脸满是警惕。
“白痴!”房间陡然响起陌生男人的声音。
贺兰护紧鱼缸,“谁!谁!”
小锦鲤吐出一串泡泡,摇动着尾巴跳起来,在贺兰震惊的目光跳入他的眉心。
贺兰的记忆在刹那间出现混乱,混沌之他见到一个一身红衣非常漂亮的男子,男子身边站着与老板房间里海报上一模一样的人,他知道他的名字是楼景途,大名鼎鼎的楼上仙。
红衣男子里攥着一朵不太漂亮的花,和店里窗台上那朵很像,红衣男子将花送给楼上仙,上仙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转身离开了。男子看起来很伤心,将花放到房门口气呼呼的跑开,许久后房门开了,楼上仙轻轻捡起那朵花带回了屋里。
画面一转,红衣男子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写完一张不满意扔掉,又写了一张还不满意再次扔掉,不大一会儿就扔了满屋子宣纸。他一会儿眉头皱在一起,一会儿又笑,窗外的光照在漂亮的侧脸,眉眼间都是思念留恋。
男子写了好久才点了下头,小心翼翼拿起宣纸卷起来走到窗边送给枝头的报信鸟,鸟儿飞走后他还望着天空傻笑了好久。但没过多久天空阴云密布绵绵细雨纷纷洒洒,男子的心情变得糟糕起来,背着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接着画面再次变幻,信鸟敲开了一扇雅致的窗,一只洁白无暇修长的伸出来,信鸟吐出嘴里被淋湿只剩小半张的宣纸,扑腾扑腾飞走了。
楼上仙坐到案台前,缓缓平摊开小半张宣纸,宣纸上的字迹模糊变形,唯独剩下一行还算清楚。他撕下宣纸潮湿的部分扔掉,独留下最后一行干爽写有隽秀字体的纸条,反复看了两遍,嘴角勾起,将纸条仔细地夹在书。
接下来的画面很多,很混乱,有天塌地陷场面恢宏的战斗,有田园青山把酒共饮的惬意,越来越的画面叠加,贺兰看的眼花缭乱却真切实意的感受到,这或许就是电视剧里让人生死相随的爱吧。
当红衣男子被千万人踩在脚下,身体骨肉分离还瞪着大眼盯着晕倒的楼上仙看时,贺兰跟着抽噎了起来,他不想红衣小哥哥死,他不要小哥哥被踩!那些人好坏他们为什么不看脚下!有没有人来救救他!可贺兰的呼唤到底是没有任何用处的,红衣男子死在众人脚下。
楼上仙抱起红衣小哥哥那个眼神痛到了贺兰心里。贺兰再次哇哇大哭起来,这太虐了!比电视剧都虐,呜呜呜他不要他们生死分离要他们永远在一起!
最后一个画面在贺兰脑海闪过时,红衣男子的身影与鱼恒交叠在了一起,一颦一笑万分相似。楼上仙的身影与楼衍融合,曾经的温柔却已被冷酷代替。
然后他们的身体化为星光破碎飞向远方。
飞过巍峨高山,飞过潺潺溪流,飞过冰川白雪,飞过蔚蓝海洋……
贺兰怔怔得看着这一切,久久不能回神。
一团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他面前,轻笑道:“睡吧,小东西。”
贺兰闭上了眼,已然陷入了梦。
那团黑影接住贺兰,瞧着贺兰脸上的泪下意识擦掉,滚烫的液体沾到指间,他瞬间皱了下眉,放到衣服上用力蹭了几下,满脸嫌弃。他一挥怀少年变为一颗豆子,他将豆子弹进花盆,笑着跳到窗外,低声笑道:“我亲爱的弟弟,你怕是要欠我人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