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咯噔”一声,因为确实不知道他究竟因为什么才住院的,这时,童颢咳了一下,对谢意深说:“谢哥,咱们几个先走了啊,你跟嫂子好好谈,别激动,身子要紧。”使了个眼色,将那群男男女女全都带了出去。
这下,偌大的病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她颤颤问他:“你怎么住院了?”
谢意深语气不佳,连表情都是横眉冷对:“这很重要吗?”
“谢意深!”她终于忍不下去了,“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回到以前不好吗,你还是我哥哥,我还是妹妹,就算你欺负我,报复我,都没有关系,可是能不能不要这样下去了,你不觉得很别扭吗?”
谢意深冷笑一声:“回到以前,多久以前?你跟顾轼认识之前吗,还是我出国之前,我叫你不许喊我哥之前?!”
那该是十年前了吧。
她穿着鹅黄运动衣,扎着马尾辫,一直巧笑倩兮,叫他“意深哥”的年纪。
她一直以为,谢意深是恶魔派下来的,成天算计她,欺负她。别人家的哥哥总是心疼妹妹,当宝贝疙瘩一样护着,偏偏他是个例外。
那时她家楼下有个小姑娘,跟她在同一个班级,平时各种竞争就算了,最后因为喜欢的男孩子喜欢的是晚照,渐渐起了恨意,有一次放学回来,喊了几个同伴,把她堵在了小区外头,恐吓威胁,就差动手了。
她当时心里又气又怕,却倔强地不肯认错服输,那女孩上来就是一爪子,甩在她侧脸上:“看你嘴硬,再问你一句,要你离开叶浩,听到没有!”
“不!”其实她哪里在乎是叶浩还是张浩王浩的,她骨子里就是觉得不可以认输,那女孩气急了,又要揍她。
这时候谢意深出现了,站在巷口呵斥一声,一群半大丫头全都吓得四处跑开了。他走过来,看她衣衫凌乱,似乎还被打了,只是皱着眉头训她:“以后再因为这些破事儿被欺负,我绝对不管你!”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是他们欺负我,你为什么不去骂她们!”
谢意深当时的回答很气人,说:“我对欺负别家姑娘没兴趣。”
晚照几乎不敢置信,看着谢意深苍白冷淡的脸色,想起很多以前觉得痛苦不敢的往事,可是在这一刻,似乎都变了味道:“你,你的意思是……”
谢意深没有回答她,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语气冷淡:“你走吧,你说的我都答应你了。走吧。”
她怔愣着半天没动,直到他咆哮一声:“滚!”
'20120423020【我是如此爱你】'
晚照很听话的滚了。
因为有太多比这个“滚”字更可怕的东西,比如那些回忆里不曾留意的东西,比如他对她的感情。
直到跑出了很远,才发现该送给谢意深的果篮还在自己手里。
她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没有方向可走,是进是退,是逃是留,像是一道最难做的选择题,就这样横亘在她面前,逼着她做出选择来。
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重而急促,竟然一下子就无力般的蹲在了地上,医院走廊里来来回回有人走过,用不解或者同情的眼神看着她,最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声询问:“李小姐,是你吗?”
她把头抬起来,看到了刀亦翩。
这世界真小呵,兜来转去,还是能遇着故人。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晚照发觉到自己的窘态,从地上站了起来,说了句没事儿:“我来探望朋友,送一个果篮。”
刀亦翩淡淡看了她几眼,叹了口气:“是那位谢先生吧?”
晚照点头,刀亦翩又说:“你们闹了什么矛盾了,他要这样虐待自己,得喝了多少酒,才能把胃喝成这样。”
她没想过他竟会是喝酒喝进了医院里,只好问:“严重吗?”
刀亦翩说:“不严重能住一个礼拜的院么,不过情况也没你想得那么不堪。”
晚照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进去看他,我们改天再聊吧。”
刀亦翩点点头,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晚照嗯了一声,抱着果篮又往回走去,她想,就把果篮放下吧,放下了,就走。
她重回到谢意深门前,看到门缝微掩,便用一根指头轻轻推了一下。
越开越大的门缝,勾勒出更多的风景。
从窄如一线杨光,渐渐变成宛若天开,又好似一把折扇,敞开了几多苍凉。
而他立在窗前,身上是医院的病号服,青白相间的颜色,逆在晨光里,显得人消瘦而孤独。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是在看着窗外,或者说是看着楼下。他的头低低的,发顶埋在阳光里,被渲染成暖暖的棕黄,她忽然不敢再迈进去一步,只怕会打扰到他,更怕会被他看到。她咬紧了嘴唇,下意识就想要将门拉回来,可是,就在她的手快要触到门把手的时候,又被人拍了一下。
这次是个小护士,狐疑地看着她:“小姐,你站在这里干嘛呢,是要进去还是出去,别堵着门啊。”
她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撞,将那小护士又给撞了出去,那护士“哎呦”一声,有些生气:“你这人在搞什么啊?”
她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往后退,眼睛始终低低的,一路跌跌撞撞,跑出去老远,只是不敢停下来,不敢回头看。
有太多东西她不敢去揣测,不是她不自信,而是她害怕那些都是真的。
“李晚照……”
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想自己一定是傻了,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