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照讶异于林迈可出挑的外表之余,更讶异于他竟然能说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谢意深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悦,带着晚照坐下,介绍说:“这位是林主席的公子,林迈可。”
晚照叫了一声:“林先生好。”
林迈可轻佻道:“别介啊,林先生林先生,越叫越生,你乐意的话,叫声哥哥,或者我的名字都行。”
晚照只觉得胸口憋了一口闷气,真想脱了高跟鞋,照着这货的脑门拍下去!
但还是那句老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她尴尬一笑:“您太客气了。”
林迈可凝视了她一会儿,低下啜了一口酒,眉头微皱:“lafite?”
谢意深耸耸肩:“待客之礼,他们一向做得周到。”
林迈可方表情恢复过来:“只是不知道谢总掺和进来,又是为了哪般啊。”
谢意深笑,看着晚照,眼神宠溺:“还不是我这让人操心的妹子,全世界那么多好男人不爱,偏偏看上了新上台的顾董事长。我这当哥哥的,得帮着撮合不是?”
晚照心中一滞,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痛又似麻木的感觉从胸口四散,只有眼睛还在看着对面的谢意深,她想笑,却笑不出,表情逐渐纠结。
林迈可了然的长叹一声,道:“若是令妹早点遇见我就好了。”
之后他们又说了什么,夹杂着诸如“香港地政总署”,又或者“财经事务库务局”之类的名词,晚照一句都听不懂,她只是低着头,双手紧握,咀嚼着谢意深方才的话。
他这当哥哥的,待她这般,又要她如何去还呢……
吃过饭,林迈可建议去会所玩一玩,谢意深原本说那里不宜带晚照过去,与林迈可周旋了几句,也就同意了。
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进门前跟你说的,还记得么?”
狠狠收拾这花花公子!
晚照重重点头,随着他们去了一家高级娱乐会所。
其实她已经猜到谢意深的“狠狠对待”是指什么了,她一事无成,只有一身牌技傍身,能让她收拾别人的,也就只有在麻将桌上了。
只是,她询问的眼神看向谢意深,只怕收拾得太狠,会让林迈可恼羞成怒。
谢意深用眼神回复她,不必担心。
随后上了麻将桌,发现林迈可带了一个高挑美女,凑成了四家。
那女人显然是献媚,抱着他的手臂,整个身子都快攀上去了,而林迈可似乎惬意得很,喜滋滋地捏了那女人几把。
她面色渐冷,待坐定开打之后,果真一点情面不留,跟谢意深眉眼交流,截牌挡牌吃牌碰牌,明杠暗杠,杠上开花……
林迈可别了谢意深一眼:“你们这是兄妹么,眉来眼去的,是不是成心算计哥们儿啊。”
谢意深只是笑:“你赚了我多少,就不必算了吧。”
林迈可亦是笑了:“那是,就你知道疼妹子,这个我得学着点了。”
晚照只觉得桌下有动静,然后一只脚踢了她一下,起初以为是谢意深,但是瞟到林迈可那色迷迷的眼神,她一下子就明了了:这家伙,太可恶了!
她咬着牙,在那只脚再踢过来的时候,狠狠一踩,就听那女人“哎呦”一声,脸色瞬间青红不定。林迈可噗嗤一笑:“谢总这妹妹,真是越看越顺眼,可恨遇见的这么迟。”
晚照憋着气,手却被人按住了,她看了眼谢意深,他眼里流光温柔,唇形说了一个“没事儿”,然后对林迈可说:“林公子这玩笑是要吓着我这妹子了,她胆子小,不禁吓。”
林迈可长长的哦了一声:“那行,果然是小女生,啧啧。”
这桌麻将一直打到十点多,谢意深才带着她离开,林迈可在身后皱眉:“哎哎,今天一晚上就赢了我这个数,够我哄十个妹妹开心了。”
等出了会所,就听见晚照哈哈大笑起来,连连说爽:“真是解气,看见这种臭男人,就想扁他!”
谢意深看着她盈盈欢笑的模样,心头一暖,将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说:“在会所里闷了一个晚上,我们走回去好了。”
衣服落到她身上那一刻,一股莫名的暖意袭来,似乎是他的体温。
她仰面看向星空,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感动:“意深哥,谢谢你。”
'20120429038【他们的交易01】'
这个城市的气温比a市要高一些,但是空气更为湿润,夜风也更为湿冷。
他们并肩走在街上,晚照只觉得此时的谢意深最为熟悉,也最为陌生。从小到大,这二十多年的情分,让她从心里跟他是亲近的,可是回忆里的那些年,全都是唇枪舌剑,针锋相对,所以他的安静,温柔,体贴,都这样的陌生。
他的衣服很宽很大,罩在她身上像一个大袍子,她吸了吸鼻子,似乎还有他身上的烟草味道。她莞尔:“其实,这六年来,你变了好多。”
谢意深挑起一边眉毛,表示疑问:“是么?”
“嗯,有一些很明显的变化啊,”她伸出手,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比如,那时候你从学校回来,都是窝在房间里打电动,现在却天天看报纸;比如,那时候你最喜欢穿深色的t恤,或者衬衣,现在却整天穿西装;再比如,你看书的时候,对了,你大学的时候戴眼镜的吧,现在却没有了……”
她仰起脸看着他,伸手指在他的眼眶处:“斯文败类的标志——金丝框眼镜。”
谢意深忽而站住了,她亦是在他旁边停住,继续说着:“那时我一直在幻想,上了大学是什么样子啊,是不是很自由,很洒脱,有很多帅哥美女可以看,也可以不用整天背书,甚至可以逃课。我也想过,上大学的你是什么样子呢,说起来也是啊,那时候,你也就20岁,真的好年轻……”
“晚晚,”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赶忙笑嘻嘻地纠正自己的话:“没有没有,我不是说你老哦,只是在奔三的路上,马上就要碰到线了。”
她顿了一下,问他:“你都29啦,没想过结婚么,我妈上次还说,你爸爸29的时候,你都会打酱油了。”
谢意深看着她,笑了笑:“你觉得阿绛……绛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