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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歌的房门没关,留着一条缝,楼下一有动静她就听到了。面前放这一本数学练习本,可怎么都静不下心,一个晚上下来,只做了两页不到,思绪凌乱不着边际。
“还在用功啊?”凌远航轻轻关上房门,轻声细语,生怕惊动了她。
“嗯。”她闷闷地点头。
“暮歌,不高兴了?”他笑,顷刻香艳。
“为什么不高兴?”她反问。
他扭头看她,半天没讲话。许久,他伸手碰碰她的眼,拇指在眼角细细磨蹭了许久。“暮歌,凌暮歌,你也开始学会言不由衷了?”
暮歌嘟嘴,不语。
“以前,你从来不对我有所隐瞒的。”
“以前,你也从来不和别的女人出去吃饭的。”
“吃醋了?”失笑。
“一点都不好笑!”皱眉。
“我很想念西藏。”他说。眼角是细细的疲累与怀念,一瞬间满身脆弱。
“我也想。”她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
“我想把你一直藏在那里,暮歌,人活着太苦了,活在人间太累了。”
轮到暮歌无语了。她倾身抱住他,像安慰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可是那样我会很想很想你,会想到发疯,想到死。我不怕苦,只要一直呆在舅舅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他点头。
“我要像晨歌那样很勇敢地活着。舅舅,我们,还有晨歌,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对不对?”
“对。”
“你……我……我和晨歌都不想要舅妈,我们只要舅舅。”
“好。”
“舅舅。”
“嗯?”他抬头看她,唇角也缓缓扬起。她一如既往地笑着,他突然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他的暮歌很懂事,可她却也在以他无法预料的速度迅速成长。成长失去了勇气,也流失了快乐,可却也不是一味失去的,她能得到更多。
她摇摇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又俯身抱着他的脖子,像以前那样赖在他怀里怎么都不肯起来。
正文何处惹尘埃(十)
近来凌远航变得更加忙碌了,经常三天两头不回家。周围的人都变得怪怪的,外公外婆也是。
那是暮歌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冷酷又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午饭暮歌还是跟子竞、苏乐一起吃,似乎是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连一向对别人的事漠不关心的子竞也忍不住八卦了一番。
“你们家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子竞拿筷子的修长干净,指骨分明有力。
即使是坐在吵杂的食堂里,暮歌所在的地方总是感觉尤其宁静。子竞和苏乐,竟在这样的地方聊起了这样敏感的话题。
“能怎么样,明哲保身呗。连我二姨家都这样了,我们就更不趟浑水了。”苏乐撇撇嘴。
“那倒是。那你大表哥呢?”
“他还能怎么样,该做的都做了,听天由命吧。”
“不是说方家出手了吗?”
“这风口浪尖上也就方家那太子爷有这胆,现在是能弄走几个是几个。”
“真可惜。”
“是啊。”苏乐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位大表哥,可是他们底下所有孩子们的榜样,女朋友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在政*治场上还嫌稚嫩的大表哥却能像个男子汉一样承担起他所能承担的一切,所做的甚至超出了他的极限。尽管结果依旧是尽人事听天命,但他的做法却让下面的弟弟妹妹敬佩得无以复加。
“可是我听说另外还有人出手帮忙了。”子竞说出自己这几天听到的内幕。
苏乐一愣。“谁这么不怕死,这时候还敢帮季家?”
“是冲着和大少的私人关系去的,真够爷儿们。”子竞很是敬佩。这个圈子,权利很大,可无奈也很大,有时候为了保全自身和周边集团的利益,往往是半点不由人的。能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出手相助,这位的勇气和魄力实在令人敬佩。
“能解决?”
子竞给了苏乐一个“你觉得呢”的表情。
“我爷爷和我爸在书房谈话的时候我听到的,说事情还是得办的,可因为这位的关系有了转机。还是先进去,至少命保住了,将来再慢慢想办法。”
“那大少和棠棠姐……”苏乐说到一半自己闭了嘴。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圈子,再不谙世事,也知道结果了。
“大少是个有担当的人。”子竞说道。
中国人都知道,四九城里有一个绝对的“禁地”,那里是红墙琉璃瓦的权势长城。如果你不是首都人民,旅游时或许可以去看一看,西单到□城楼之间,长安街的路北,在绿树红灯笼的映衬下,有那么一堵数百米长的红墙。红墙那里有一座比起紫禁城其他城门来不无二去的大门,可那城门的门口高高飘扬着五星红旗,门外还站着荷枪实弹的解放军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