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地敲了几下门,给他开门的是白思涣的室友。
“林珩?”白思涣的室友们好像都认识他,看见他没什么好脸色,“找谁啊?”
林珩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找我哥。”
“你走错了吧?我们寝室没姓林的。”这些人不欢迎他的借口有很多。
“没走错,我哥是白思涣。”他丢下这句话,不顾挡在他身前的人,推门走进去,扫视了一眼这个四人寝,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那个空荡荡的床位。
寝室里的三个人震惊了一会儿,震惊过后,其中一个人好心告诉他:“你来晚了,思涣昨天晚上就走了。”
林珩怔了几秒,嗓音忽然有点哑:“去哪了?”
“没说。”
去哪了?没说。
白思涣会去哪?会回上海?还是去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忽然想起那天,白思涣面色雪白问的那句,什么时候可以摆脱他。
一根针在林珩的心尖上细细划过,稍有刺痛,但痛得不明显。
林珩走出这个寝室,替他们将门关上。
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林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被白思涣丢下了。白思涣摆脱了他。
接着,心脏上的伤口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锥心之痛,原来是这种感觉。
第三十二章
白思涣买了一张车票,随意坐上一班列车,去了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到达的地方是一个小县城,他在那里暂居,一天要打两三份工才能维持生活。
小县城生活的节奏很缓慢,打工中碰上的人虽然没什么大文化,但是都朴朴实实脚踏实地,可能有的人性格不太好,心眼却都不会太坏。做一个别人眼中的“底层人”,白思涣有种久违的安全感。
白天上午的工作是便利店收银员,下午的工作是发传单或当人偶,晚上的工作就是大排档的帮手。
夜晚在大排档工作,经常要工作到一两点,打烊后,厨子老李会递给他一根烟,跟他坐在台阶上聊很久的天。
他跟老李讲的“上流人士”的故事掩去了很多不好的东西,只讲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琐事或者一些特别的趣事。
老李听得只有一遍遍地喊羡慕,他知道白思涣读过大学,后来没读了。把烟掐灭后问他:“你还这么年轻,今后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干一辈子?有没有想过在这里结婚成家?”
白思涣陷入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结婚成家他就没想过了,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不了一个普通人。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应该还想读点书吧。”他说完笑了一下,觉得这好像是个遥远又奢侈的愿望。
世界很小,在便利店工作的第二个月月初,白思涣碰见了熟人。
顾真跟他的缘分真算不上浅,在澳门那里偶遇了一次,在这个小县城竟也能偶遇一次。
“白思涣?”拿了瓶饮料去结账时,顾真看着眼前穿便利店制服的人,眼神中的挤出的嫌弃快溢出眼角,“你怎么混成现在这个德性?”
以前碰到这种尴尬的场面,白思涣一定会低头脸红,羞愧得无地自容。
然而现今,经历过很多,想通了很多,白思涣此刻的心情很是平静。
他没搭顾真的话,循规蹈矩地刷条形码收银:“一共五块,现金刷卡还是支付宝微信?”
顾真嘴巴微张愣了很久,随后嗤笑一声,丢了张五块现金和一张名片:“我来出差的,有需要找我。”
白思涣感觉自己不会有那个需要,可为了避免将垃圾留在工作的地方,他还是将那张名片收进了口袋里。
天气转凉,白思涣没及时换好一床棉被,夜里骤然降温,一个喷嚏打出去,第二天起来就头痛发烧身子软。
店长见他工作时咳个不停,怕影响到顾客,逼他请假回去休息。
下午的工作也无法去做,白思涣在家里躺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他正考虑着要不要给大排档老板打电话请假,忽然,有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来电显示地是上海。
白思涣登时清醒三分,自从他换了手机号后,就没有上海的熟人打电话给他过,他怕来电的人会是林珩。
他望着这串陌生的号码有一会儿,按下接听,警惕地“喂”的一声。
“是思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