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荆泠的手让他坐在床边,他去置物柜里寻了一下找出了医药箱,他坐在荆泠面前的地板上,轻柔地挽起他的袖子,给他处理手腕上还有脚腕上的新增的伤口。
空气中的情欲味道早已散尽,但并不是因为章回倒了胃口,而是那种从未有过的酸楚与苦涩充斥了他的全部。
他在等荆泠先张口,他在等他对愿意主动和他坦诚,那些伤痛而隐秘的过去。
待到荆泠说完后,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泛白,壁炉里的火光已经微弱,而荆泠的泪水已经将他的裤子打湿一片。
他的哭泣仿佛不带任何情绪,没有声嘶力竭,诉说的事情也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冷静地像在给章回讲一个他听到的故事。
章回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地板上,为了凝视荆泠他一直仰视着他,所以最后荆泠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脖子已经是一片酸痛,但也抵不过他心头的痛楚。
他站了起来,扶着荆泠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后他自己也上了床,躺在了荆泠的身边。
他将荆泠拥在怀里,荆泠的脸埋在他的胸膛。
他听见怀中荆泠用讲了好久话后有些干涩的声音说:“你会不会感觉我很恶心。”
章回抚摸着他的头发,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温柔:“不会,你就是你。”
然后又说:“不会再认错了,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了。”
荆泠终于哭出了声音,在他的怀里,小声地啜泣。
章回轻轻地吻了下他的发顶,然后救赎般的声音在荆泠的耳边响起:“有我,不怕。”
荆泠在情人温柔的怀抱里安恬地睡去。
荆泠睡去后,章回小心地将胳膊抽出来,他听见荆泠嘤咛了一声,他又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哄着他,等到他彻底睡熟后,给他盖好被子之后站了起来,眼神冷静得有些冰冷。
章回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冷风吹得他更加清醒,他拨了个电话:“我想查一个人,对,名字是野泽次郎。”
荆泠这一觉睡得很沉,可能是是摄入了药物还有精神长时间的紧绷让他太过疲惫,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他身边是有人躺过的痕迹,但是已经没有温度,章回呢?是已经无声的离开了吗?
可是他仍记得他睡前章回在他耳畔说过的话,他相信他。
他闻到了事物的香气,他走到厨房发现锅里有温着的粥,还有几盒打包的精致的小菜,他看到餐桌上章回留下的纸条。
“锅里有粥,小菜用微波炉加热一下,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下午之前会回。章回。”
他们这样好像一对世间最平凡的情侣,荆泠心里盈满了温暖与满足,那些迷失与伤痛仿佛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抹去,从此只剩来日可期。
章回回来的时候,大衣上还是冷风的味道,荆泠像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一样在门口迎接他,帮他脱衣递拖鞋,然后说一句:“你回来了。”
章回温暖一笑:“嗯,我回来了。”
章回去见了那个男人,那个和荆泠纠缠过四年的男人。
他倒不是执拗于过去两个人的交集,只是发生了前天发生过的事,他很难不去担心还有类似的事情会发生,他不允许这样不安定的因素威胁着荆泠的生活。
他与那个男人约在一家居酒屋,他到的时候其实已经很早,但是那个男人已经坐在那里,如荆泠描述的一样偏执得时间观念也很苛刻。
他用英语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我是章回,荆泠的爱人,我们能见一面吗?”
那个男人用中文回他:“你可以和我讲中文,我会中文。”
章回也终于看到他荆泠口中跟他很像的男人,确实眉眼之间很像,这也导致就两人对视上的那一刻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章回坐在他的面前,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章回。”
“野泽次郎。”
章回微笑,眼神是不用掩饰的坦荡与温柔:“我听小荆跟我说了你们的事。”
然后他盯着野泽的眼睛,观察他的情绪地变化,他发现他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阴郁,当他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什么也不用说,他就已经胜利了。
野泽所有的怀疑与希冀,在章回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粉碎得连渣都不剩。
章回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我不在意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不去追究你作出伤害小荆的事,我只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荆泠的面前了。”
野泽忽然笑了,他眼神中的悲怆盖过了偏执,笑得有些渗人,他有些凄怆地说道:“我怎么会伤害他呢?我们不是彼此那么相爱过吗?”
章回好意提醒他:“你不要自欺欺人野泽君,你知道他认错了,不是吗?”
野泽也不看章回,一口喝光杯中的酒:“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