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著哥哥的身影,历历在目的却是这一年多来混乱的过去。
我从小就很尊敬哥哥。
我们家原本很穷,以前住在一个仓库里过著克难的生活,常常一家五口分著一碗面或是一个便当,直到哥哥开始工作,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才开始好转,哥哥牺牲了学业换取一个家和五口的幸福。
一年多後妈妈生了一场大病,哥哥到处借钱但是一筹莫展。
就在某天,哥哥突然带著妈妈去手术,我们当时小归小,却都知道这是什麽意思,哥哥筹到了钱,妈妈有救了。
彦儒跟筱葳都又叫又跳得为妈妈高兴,我笑不出来……我看到了,前一天晚上,哥哥脱下衣服时浑身是伤。
我不敢问钱哪来,也不敢跟任何人提我看到了什麽。
哥哥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拼命催眠我们,他说他要到国外工作,他要我们好好念书,他要我们代替他念高中、大学、硕士和博士。
他要我们好好照顾妈妈,然後要我好好照顾两个小弟妹。
彦儒跟筱葳傻傻的,以为哥哥偶尔会抽空回来看我们,但是我知道,这是道别,哥哥不会回来了。
我不能哭,我只能装傻,装做被哥哥唬的一愣一愣的傻弟弟。
哥哥离开後,我们家过著虽不优渥但也不愁吃穿的生活,我们很努力读书,我考上了省一中,彦儒跟筱葳比我更优秀,拿了不少奖学金,筱葳甚至跳级,提早念国中。
没有哥哥的生活,幸福并不完美,我们都很想哥哥,彦儒跟筱葳常常吵著要给哥哥看他们累积的奖状,我只能连哄带骗的跟他们说『哥哥只想见成熟懂事的彦儒跟筱葳』。
妈妈只希望我们好好念书,自始至终都不谈哥哥的事。
除非奇迹出现,否则哥哥不会再回来了。这句话我一直藏在心里,直到四年後靠近圣诞节的日子,我们家收到了一个包裹。
是一个很巨大的冷藏包裹,不是我一个人能搬得动的东西,上面写著圣诞节快乐。
在全家的期待下我打开包裹,妈妈瞬间昏倒了,彦儒跟筱葳开始放声大哭。
神给了我们耶诞节礼物是让我们再次见到哥哥,只是哥哥没有体温,赤裸裸的身体没有血色,右边的乳头突兀的镶了一枚钻石戒指,然後……我看到了伤口。
彦儒跟筱葳抓著我拼命问,哥哥是不是死了。
我看著哥哥,即使答案是肯定的,我也没说出口。
我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和警察。
警察收走哥哥的身体进行验尸,调查哥哥的死因以及哥哥生前的去处。
从那天开始家里一团混乱,妈妈受的打击太大,一病不起。
我休了学,打理家里的大小事物,几天後在妈妈的房间里找到了两本存簿,里面有巨额的存款。
妈妈的沉默、哥哥不见踪影、赤裸裸的身体以及巨额的存款,四个串连在一起的结果,怎麽想都是不好的东西。
不久後验尸结果出来了,是失血过多死亡,左腕有割腕的伤口,疑似自杀。
虽然在我看到伤口时就想过这个可能,但是过去的记忆不断的反驳这个结论。
哥哥怎麽可能会自杀?我所尊敬的哥哥这麽的刚毅坚忍、不折不挠,遇到压力都会自我调侃的带过,这种个性的人怎麽可能会自杀?是什麽样的环境、什麽样的压力和什麽样的人才能逼哥哥走向绝路?
这个结果我无法接受,更无法告诉妈妈。
妈妈病倒後精神状况很不稳定,她认不出彦儒和筱葳,只要醒著,就一直喃喃说著哥哥回来看她了,妈妈看到我,会对我喊著哥哥的名字,她把我当作哥哥回到她身边。
混乱加上混乱。
彦儒和筱葳很不安,他们每天抓著我哭问。
妈妈会好吗?哥哥是不是真的死了?
前者的答案我不知道,後者的答案我不敢说。
我只能跟以前一样,连哄带骗的要他们专心念书,不能忘记跟哥哥的约定,他们不小也不傻,但是很乖,渐渐的不再提这件事,轮流照顾妈妈,然後专心念书。
原本以为警方可以查出是谁迫害哥哥,但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警方的讯息。
事情一拖就是半年,我等不下去了。
这麽残忍的人,为什麽到现在都找不出来?要是他又去伤害更多人、更多家庭怎麽办?
我开始找寻哥哥的过去。
我依循著四年前的记忆,来到了一家高级餐厅,那是哥哥第二份工作的地方,以前来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