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旱魃位於台湾的临时住处,他曾来过这里两三次,不去旅馆的那几次。因为旱魃偶尔懒得出门,便会打电话要他到他家里,他从国外回来台湾也是他去接机,就接回到这里。尽管两人之间肉体缠绵多过交谈,五年的时间毕竟不短,一些属於私人的小习癖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
公司遣自己与他连络是遣对人了,天子自嘲地忖著,就算这趟前来是为公事,思及几天前信誓旦旦的分手言论,天子仍旧觉得别扭至极。在门外逗留少说也二十来分,几番思量,还是回头找一步一同进去较为稳妥。
也许是太清楚,一旦自己主动跨越那条界线,他会沦陷得更为快速而彻底,再也脱离不了旱魃织就的网络。
岂料,心思甫定,人才转了过身,下一秒就被突然开门的男人拉了进屋。门扉碰地阖拢,天子一被带进黑压压的房间,背部随即遭男人压抵在冰冷的铁门板上,他打了个冷哆嗦,喉间刚挤出细咛,红艳芳软即遭到淹覆。
旱魃急率地解开天子的裤头,厚掌探入他丝质衬衫,揉捏著他柔软的乳尖,感受它在自己手里逐趋硬挺;另一手则游移至他的底裤,隔著一层薄布摩挲著他的软穴。
「不┅住手┅┅」猛力推拒著试图拉开两人交叠的身躯,天子惊呼著左右甩头,避开旱魃掠夺的唇舌,熟悉的挑逗技巧却轻而易举地撩拨起他的欲潮,未艾星苗瞬转燎原火。「不行┅┅」无处可躲的嘴被狠厉攫住,旱魃捉紧时机咂啄著天子的香馥以柔化他的顽倔,他不能自己地一边回应著旱魃的吮弄,一边又乱无章法地捶推旱魃的臂膀,後者却如山河难撼。
「没有什麽是不行的,」旱魃硬道,看出天子的抗拒是他刻意逼迫他自己而发的举动,他於是更加卖力攻占他的理智。「你并不真心想拒绝我。」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简直是不可理喻。这般的霸道与自信,难道是从未尝过失败促成的?即便是让他说中自己心思又何妨?他就不称他意。
原本气若游丝的抵抗登时生气勃勃了起来。见收得反效果,旱魃却也不惊不怒,无视天子急拳猛砸,迳以悬殊的力量差距牢牢锢住他,唇舌进逼。
天子反击无果,乾脆狠绝地咬住旱魃伸来拂面的手臂,毫不留情地咬,汨流的血液咸涩满口。知觉到自己臀髀处被高高捧托起,天子掩眸预备承受撕裂疼痛,不意旱魃竟未褪去他底裤,反将长指滑溜进内里,直触按揉起穴口。
意料外的轻柔反令天子招架不住,他频打激灵,似要抽起痉挛般地抖颤著。「你┅住手┅住┅手啊啊┅┅」长指由轻转重、由缓趋急,来回在湿濡的入口磨动,尔後骤然刺入内壁反覆穿插,指腹捺揉著甬壁,复於其内循环旋转。「哈啊┅啊啊啊┅┅」天子白瓷般的明肌漾透樱色,颈脖不住後仰,长而直的蓝发疯狂起舞。
旱魃撑架起天子,趁他失神之际快速移往卧室,将他抛丢到柔软的床垫,庞重之躯覆压其上,以最令天子情迷的方式舔吻著他,勾诱出他的情骚却不急著进占他。
迷糊间,天子只觉对方的熨烫灼坏了他的理性,他浑噩地回应著旱魃挑逗的深吻,动手脱去旱魃的棉衫,迷乱且急切地抚摸著他坚硕而纠结的肌理,由宽阔的背到宽阔的胸,菱口虽未诉邀请之语,然晕染妩色的眼神与回应已尽其等待之意,接著──他贯穿了他,凶猛而刚烈,几要贯穿他的内腑般;他则紧紧攀附著他,配合著他不加节制的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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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潮暂平,天子懒散地蜷於床榻,任旱魃轻缓地刮搔著他细滑的背肤。
他的掌心很热、很热┅┅始终是脱离不了他。
「没有掌纹的手┅┅」恍惚忆及久远前的记忆片段,天子低喃道。
「你说什麽?」他没听仔细。
「你刚成为新锐画家时的采访报导。」
歪著头努力回想了想,旱魃道∶「喔┅┅没有掌纹的手是吗?」
天子没有回覆,只略点了点头,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是关於旱魃初试啼声得到日本油画大赏首奖时,他在庆功记者会上的问答纪录。一群记者要求他现场为自己画一幅自画像,原意只是说闹著有趣,旱魃自可拒绝,没想到他却当真现场挥笔,画了一幅图。
画里只有一苹手,大摊的掌心上,没有任何纹路。隔天报纸刊登的消息,不是指控旱魃目中无人,故意拿乔给起哄的记者难堪,就是草草带过不加任何评语。
当时看报的自己却有另一番解读。掌纹向被视为上天赋予一个人的命定之数,有多少劫难多少福分业已注记其上。抹消掌纹,正意味著旱魃视自己为没有掌纹的男人,他是自己命运的开拓者,而深究一层来看,更意味著不论他人生遭逢多少风浪,他都会一一征服,他不需要上天赋予的掌纹,他是认真认为自己该要完完全全掌控自己人生的人,但旱魃又不像他一般凡事规划妥当,却是将所有顺境逆境视为他自己给予自己的遭遇,因而他人生里所有的变数便不再是变数,包括他出车祸断了手筋一事亦非变数。
那张画确确实实是他的自画像。
思及此,天子暗笑,他其实想错了,旱魃并非没有经历过失败,他只是将失败视为自己掌舵下的结果,看似是对自己的宽容,实则再严苛不过,而要拥有如此心性,又需多大的傲气与自信方得以撑持起?
「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傲的人。」淡嗤,嘲弄後头是一丝难察的欣赏。
旱魃捕捉到了。「否则何以让你倾心?」
「哈┅┅」忍不住失笑,虽是无比荒谬的论调,却不那麽令人反感。或许┅┅是真有倾心吧。否则,区区惑人的体温何足令他挂怀不舍?否则,恁是如何悲伤,自己又岂会将之付於肉体的慰藉上?他不会否认他的话,只不过也不想承认。
「何必这麽沮丧?不只是我牵绊住你┅┅你也死死地绑住我。」
感到指下隐然传来微震,旱魃翻了过身,将比他纤瘦一倍的纤驱强制纳进臂弯,忽视对方微起的反抗,迫其与他四目交接。凝望进那双令他迷醉的碧蓝清瞳,旱魃笑得柔煦,这还是头一遭他诚实道出心里话。
五年的光阴已经够长了,与对方的肉体欢爱却未曾令他生厌,那麽想必是,对他的喜爱已超乎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了。乍见蓝影时,他拘谨、不言笑的冷颜是吸引他兴味的主因,相处愈久,却反愈深陷他那与外表不符的鲜明喜怒。有一层沛然的情感与柔软,深锁在他严厉的表相底下,而自己渴望尽数挖掘他的丰富,并且,独占。
是他发掘的,就只能是他的。
虽然内心对此剖白撼动不已,天子表面仍无波无澜,唯双手紧攒著旱魃胸前的一绺发丝,可看出他内心的汹涌起伏。
但他掌握不住旱魃这样的男人,也掌握不住两人的未来,他要不起没有规划的人生。
「何必管未来会变怎样?」知他心所思,旱魃托起天子下颔,强悍又不失温柔地攫取两片凉薄,吮啮著嫩粉饱满。如果他是他规划中的变异,他便是他掌心上的一道掌纹,谁也没吃亏呀。「听著,我不会放过你。」
软的不行就硬的,他言出必行。
强硬背後的些许惶恐让天子忍俊不住。
他┅┅要冒险吗?要吗?可吗?
不管了。吻住男人的唇,圈上男人的颈,他低道∶「如果有一天我伤痕累累,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那就耗吧。旱魃高热的体温又侵袭过来,天子闭上眼,任昏沉的脑袋,继续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