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峥努力摇晃脑中这些杂乱的景象,踏入了考场。
考了一天的试,头昏脑涨,原本黎峥先出考场想等贺从容,可是等了一茬又一茬的人,始终没看见贺从容,他又不知道贺从容在哪个考场,只好站在校门口一直等。
这不等还好,一等却等来了费承。
费承身后跟着几个人,便是其中一个看见了黎峥。
一开始费承还没注意到黎峥,有个眼尖的瞧见黎峥站在校门口四处张望,这才“汇报”给了费承,费承不准备等楚文,但他看黎峥的确不爽,在这个当口,对他动手未免太过下九流,他摆手,只是路过黎峥时,他走了上去,看起来和善,却暗藏“杀机”:
“考得怎么样。”
“能进A班?”
黎峥怎么会不认识费承,他跟贺从容多年好友,又是校篮球队的大前锋,人格魅力不用说,长相、身世哪样拿出来他黎峥都赶不上,站在他面前莫名矮了一大截,头也不敢抬,只是小声地回应道:
“……还行,但不确定能不能进A班。”
“哟,费承给你脸你就上房揭瓦了?”
“嗳,别这么说。”
旁边站着的同学一说话,黎峥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毫无血色,费承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阻止旁人的冷嘲热讽,他俯身凑近黎峥,旁人都听不见他到底跟黎峥说了什么,只是看黎峥后退了两步,脸上写满胆怯惊恐的表情来看,必然不会是好话。
“分班以后,离贺从容远一点。”
“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费承后退了两步,脸上又扬起迷人笑容:
“好了,祝你取得好成绩,再见。”
黎峥站在原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寒而栗地打了个颤,他握紧了拳头,回头看了眼学校主教学楼上的那个大钟,缓慢地敲了起来。
他不会告诉贺从容,可是他又不敢不听费承的话,费承可不是8班那几个二世祖,他是费承,光是这两个字,都让人生寒。
“黎峥。”
他回头,看见贺从容朝他走来,摆手,脸上笑着,黎峥只好挤出一个微笑,奋力地举起两只手朝贺从容挥着,他望着贺从容,心里便暖了起来,就算所有人都阻隔他跟贺从容,他也不会放弃,生不如死又如何,就算死,也无所畏惧。
考前两天,贺从容替黎峥划重点划到晚上10点,他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抓着他的右手,一笔一划在纸上写着“必胜”两个字。
“如果你没跟我考到一个班,我不会原谅你。”
黎峥从来没见过贺从容这样,透着股狠劲,如果自己考不上跟他一个班,或许会先被贺从容杀了也不一定。
“听见没有。”
他又凑过来了,脸贴着自己极近,那双好看的眼眸像一汪潭水,潋滟波光。
黎峥重重地点头:“嗯,听见了。”
4s店依旧人来人往,在这里上了一段时间班,也有不少同事跟席洲混熟了,这个年轻人一向少言,干活也勤快,深得同事们的“喜爱”,再苦再累再加班他都不吭一声,到了点准时回家,今天倒是改了性,提前打了报告,说今晚有事,不能加班。
组长的态度坚决,不放人走,席洲只是站在原地,压低了帽檐,二话不说又回到了车间。留下来加班的其他两个人只敢小声议论,生怕让席洲听见什么。
晚上10点,车间的灯依旧亮着,4S店外忽然刮起一阵旋风,男人长腿跨出车外,重重带上了门,心情不佳。席洲正在车底修理,没注意到身边嘈杂议论的声音渐小,只余车底空隙一双锃亮的皮鞋,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似乎在等待什么。
五分钟后,席洲手撑地,把自己从车底推了出来,不推出来还好,推出来就看见费承站在他面前,双手插袋,他个高腿长,逆光下看不清他英俊的脸庞。手中的螺丝刀丢在地上,发出响声,熟悉的声线从头顶传来:
“电话为什么不接?”
“组长不让我提前下班,我刚才给你发了信息,费先生我……”
费承蹲下`身来,席洲这才跟他对上眼。刚一对上视线,他又别开脸,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费承开车来找他,说话语气又如此暧昧,难以不让人起疑,从费承的语气里已经能听出他有几分愠怒,他仍旧蹲在席洲面前缓缓开口:
“看我。”
席洲不敢不听费承的话,转过头来时,对上那如星辰般闪烁的黑眸,贵气逼人的费先生与满身油污的自己显然不在同一世界,他通过虚荣博得的衣物、首饰,全部都是身外之物,褪下外壳,他还是那个汽修工席洲。
心情忽然低落,费承的手却突然抚了上来,席洲怔怔地望向他,动都不敢动,他拇指的古龙香气,惑人心神,轻轻擦过他脸上的污垢,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为了修一辆破车,用一条不足十字的短信搪塞我。”
“你好大的胆子。”
虽然费先生在笑,可是席洲知道,这场暴风雨正朝自己,汹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