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生命之树上,却仿佛时间的流逝都变得飘渺,亘古不变的翠绿,一眼望不到边的参天,孕育生命的无上灵力,在他的永夜之巅,本该沉睡着五张俊美英挺的容颜却少其一。
看着四个弟弟的睡颜,大天使克罗俯身坐在一边的枝头,目光飘渺莫测。
仿佛意识到有人的注视,亦或者本该到了苏醒的时刻,一双双灵动的眸子纷纷张开,一张张恬静的睡颜成为过去。
或许是因为太久的沉睡而是身体僵硬,四人皆是有些不习惯的活动着手脚,连意识都仿佛仍在睡梦中无法立刻同现实联系起来,一个个眨巴着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大哥?”最先回过神来的反倒是当初受伤最重的第五大天使银月,看着一旁安稳的坐着,不似他人那般僵硬莫名,反倒是一副耐心等候模样的大天使克罗,银月出声低唤。
看出银月心中的疑问,看到其余三人也随着银月的出声而纷纷汇聚过来的目光,克罗沉声道:“这是神域第九重天,生命之树之巅,神魔血祭已经是近四千年前的事了。”
简单的陈述,众人心里皆是一惊,谁也没有料到当时伤亡惨重、本已做好同归于尽的大战回忆如此结局收场,结果变得不再重要,至少对于神族来说,即便是赢听上去也是如此滑稽可笑。
比起将期待不过建立在以内一个疯了的魔尊而引起魔族大乱、且还是神族在群龙无首的条件下依旧仅仅有条的进退,他们更愿意相信眼前才是事实。
克罗对现状的简单叙述无疑让众人唏嘘,四千多年前,谁能能料到对两方战事完全两不相、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甚至在最后要不是因为魔族的主动攻击挑衅才被迫回以最低抵抗的精灵族,继神魔两大族系双双没落之后,会成为如今整个神魔大陆的主宰。
正可谓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这渔翁,谁都始料未及,甚至在当年最为焦灼紧张的时候,神魔两族连最起码的战术提防都不曾。
若不是当初精灵王掩藏的太过高超巧妙,就是这沉睡的近四千年来发生了太多他们无法预知的事情。
而自始至终五人对于霄和熔夜的事始终只字未提。
对于霄,无能如他,想要逃脱魔尊疯狂之后亲手布下的双重束缚阵法来说,难如登天。
而对于熔夜,众人不禁唏嘘,谁都无法料到强大至此,竟却落得如此地步,情之一字,非亲身经历之人无法评价,更不容置喙。
自始至终往常最为聒噪耐住性子的四天使捷烈却始终不吱一声,仿佛还兀自沉浸在漫长悠久的记忆中一般,违和异常的淡漠神色,仿佛超脱一般蓦然的看着悠悠转醒的众人。
“熔夜!!”清浅的谈笑被一声呐喊所打断,无助彷徨悲凉而绝望,却有隐隐带着些期待和欣喜。
飞舞的幽蓝发丝凌乱的飘散着,夜色下依旧俊朗如天神的轮廓眉眼让人又惊又羡,月光如银,清澈却凄凉,悲伤中难得迸发的欣喜激动渐渐淡去,化为无尽的空荡。
有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一梦千年,就能让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傲立群雄的主宰如此落败狼狈。
瞬间的寂静,五人皆能清晰的听到凌煦的喘息,焦急间夹杂着些许难掩的激动,却因眼前不如所料的景象而渐渐淡去。
即便知道不在这里,即便无法感觉到爱人丝毫气息,凌煦仍旧不死心的开口道:“熔夜,熔夜在这么?”
只是不知此刻,他到底是在问眼前的五名天使,还是在问自己。
五人一怔,这个曾经最大的敌人,天平的两端,无法共存的存在,此刻却以如此寂寥狼狈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威武,磨灭了所有的昂扬斗志,甚至遗失了一个作为王者最基本的镇定从容,眸中不再算计谋划,更没有昔日强烈无法掩藏的掠夺和侵-略。
此刻的魔尊,是全然的落寞和悲哀,眸中是无法割舍的执着和心痛,仿佛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上何时留下无助的泪水都不足为奇。
可即便如此,千百年来,他魔尊凌煦依旧是那样的高贵不容侵-犯-亵-渎,即便沉睡,狮子终究还是狮子。
四千年前的那一幕仿佛历历在目,昼夜间沧海桑田的祈灵天堑化为无尽的思念,众人不禁唏嘘,更多的是感叹,可不待他人开口,一直一反常态默不作声的四天使捷烈突然开口。
“你认为他会在这儿?”毫不掩饰的冷笑嘲讽令众人一惊,即便两族间的鸿沟如何无法逾越,可终究不过过往云烟,早已时日不可追,况且即便是昔日,比起仇恨厮杀,终究是敬佩更多一些,如今此情此景,倒是同情更多几分,只不过捷烈却不同,他的尖锐和锋芒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虽然魔尊殿下并不擅长,亦或者根本不会,不过还是可以尽量假设一下,若你是他,若易地而处,经历种种他可还会回来,回这个即便是个傻子都能联想到和他有关系的地方,等你回来找他?!”
还是无法立刻适应僵硬的身体,捷烈站起身缓缓靠近的动作显得格外别扭:“亦或者在你眼中他就如此廉价不堪,被你如此不屑的对待,一而再再而三的耍弄,他还要回到这里眼巴巴的等你再几番花言巧语就相信你,然后屁颠屁颠的跟你回去?”
“不是!我……”我只是抱有期待,即便渺茫,我仍然无法克制他或许会回到这里、回到这个他出生的地方的想法,我只是……
凌煦无法辩驳,因为他根本辩无可辩!连起码说话的立场都没有……
“老四……”感觉到瞬间的僵硬低沉,和完全难以与第四大天使捷烈联系在一起的愤恨决绝的神情,大天使克罗不禁出声低唤。
或许这一睡千年,有太多在睡梦中变化。
“魔尊殿下请回,老七他不在这里,”意识到自己反常的举动和过于尖锐凄厉的声调,捷烈背过身去平缓心神道,“至于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闻言,凌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缄默不语。
转身,夜色依旧,明月依旧,依旧的两轮,依旧的异样,依旧的明亮,落寞的背影直至尽头,深深的印刻在众人的眼中,许久无法回过神来。
前脚刚出九重天,后脚六个身影纷沓而至。
“恭迎尊上!”六大幽冥近侍齐齐单膝跪地,低眉敛目恭敬作揖,岁月仿佛在他们的脸上静止,看不出丝毫的痕迹,若不是环境不同,不禁让人误以为此刻还是曾经,他凌煦还是那个在万魔殿内指点江山、动动嘴皮子便可让神魔大陆天翻地覆的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