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煦猛的转身,一把擒住熳月的胳膊,牵制住胳膊的手指因为用力直猛而指节青白一片,凌煦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什么意思。”
虽然手骨仿佛要被生生捏断一般锥心的疼痛,可面上熳月却没有丝毫的动容,真是连眉毛都没有因疼痛而皱一下,反倒是凌煦的举止仿佛让他很开心一般,露出了一丝和善温顺的笑容,只是口吻却依旧冰冷:“字面的意思。”
“且不说他的身体早就没有了什么自我恢复的能力,就光是附在那伤口上的诅咒,也会剥夺他一切自我恢复的能力,虽然这一剑未伤及心脏,可却尽数切断了心脏附近的大血管,而且还被束缚了自我恢复的能力,失血过多而死是必然的。”
“但换个角度说,要不是他早死过一次,身体几乎停滞殆尽,以至于就算被切断了主动脉,却连失血的速度也较常人而言迟钝的太多,否则,现在躺在床上的早就是一句尸体了。”
唇角微扬,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窗外半圆的明月,说的云淡风轻,一副全然的事不关己的模样。
第124章第二十七夜凌煦的决定
“虽然现在他不一定还有意识,不过勉强还能有点儿呼吸算活着,能不能听到你说话这不一定,不过你还是尽量说吧,以后可没这个机会了,说不定说完你还能痛快点儿,过个千百年的也就忘了,多好。”
“你能记他记到现在念念不忘不就是因为遗憾么,赶紧趁现在弥补弥补以前的遗憾,有话就一起说完了,然后早忘了早完事儿,免得你们纠缠来纠缠去的费劲儿。”
“救他。”凌煦执着的坚持着,幽蓝的瞳仁腥红一片,甚至连瞳仁都死寂一般的茫然一片。
回头,熳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凌煦牵制住的手腕,抬头,波澜不禁的看着凌煦茫然一片的通红眼眸,半晌,唇角倏地扬起,猜不透心思:“救不救他不在于我,而取决于你。”
看着凌煦一脸戒备疑惑的看着自己,熳月突然心情很好:“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话毕,挣脱凌煦牵制住自己的手臂,强硬却不过分,转身离开。
六名幽冥近侍也只能静静看着熳月离开,因为连自己的尊上都不吱一声,他们更是没有资格置喙。
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虽然明明皱着眉,可眉宇间除了痛苦,反而多了几分释然和解脱,这种认知让凌煦恐惧。
一把握住垂落两侧的手,冰冷的触感,英挺的剑眉纠结在了一起,他怕他就这么放手,他怕他就这么离开,因为他无法说服自己,在这个一次次将他推入黑暗打落地狱的尘世间。
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还有什么是他挣扎着不愿放弃的理由,还有什么能给他如此强大的求生yu望,凌煦知道,更无奈痛苦,自己不是他那个能让他燃起求生欲望的理由,反倒是那个将他一次次推入万劫不复的祸头子。
双眼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紧闭双眼不省人事的爱人,生怕在不知哪个瞬间便是最后一眼!
明明有很多话还没有来得及说,有太多的解释和错过,虽然无法成为伤害他的理由,亦无法成为得到原谅的借口,可是至少能让他知道,自始至终,那个让自己挣扎,让自己想要逃避却避无可避,那个让自己一次次错过却难以宣诸于口,那个几千年来长长久久居住在自己心尖上融入自己灵魂和骨血的人,他从未认错,也从不曾弄混,一次都没有!
即便因为世事的纷乱而互换了身份,即便因为阴差阳错而看差了对象,可那个印在灵魂深处只是叫着他的名字都能心痛且欣慰的人,从来没有变过。
那个人,他曾叫霄,因为亏欠因为弥补,也让自己同所有凡夫俗子一般蒙在鼓里不得而知,可他真正的名字,叫熔夜,从第一眼便认定的人!
名字可以变,身份可以变,样貌可以变,甚至性别种族的都可以变,可那种感觉,从未变过!
可这些,自己又要怎样才能让他知道?怎样才能让一个经历如此悲痛和绝望的爱人知道,自己甚至无法奢求爱人的相信,只求他肯听完这段已然如同空气的废话……
而自己,甚至错过了能够像他说明这一切的机会,因为自己的不满足,因为自己的奢求,因为魅姬的一句话想知道他那已然死寂一片的心里是不是还有自己的位置,是不是对自己依旧有情,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触动,哪怕是恨也好,他只想知道,自己是否还存在于他的心扉!
所以自己和魅姬联手演一出戏,一出柔情蜜意的戏码,想来可笑,依旧抱有他或许还能爱着自己的念头,想着他会因此极度,可又有什么意义?!
就想当初一样看到他失去意识混乱痛苦一脸茫然凄厉的无声哭喊?!即便得到答案又有什么意义?!无非又是一次的伤害!无非又是一次错过了解释的机会!
抬手,指尖难以自已的颤抖,他凌煦出生至今早已不知活了多少岁月,在他的字典里从未有过害怕恐惧之类的词汇。
可现在,他恐惧,他害怕,怕自己的每一眼都是有可能是最后一瞥,只是意料之外的是,不若当初的疯狂,自己竟是如此的平静。
手掌拂过苍白毫无血色的测量,指尖在线条优美柔和的侧脸轮廓处轻柔的摩砂着。
是不是当初在屋外你就是这般死寂的心情?拼命挣扎却无法逃过残-暴的侵-犯,想要呼救却看到的是室内的自己和另一个男人翻-云-覆-雨的场景?那是何等的绝望!!
无意识的,手指流连至喉头,蜜色的手掌衬着苍白的皮肤在略微昏暗的灯光下竟闪烁着些许暖色,点点温情,仿佛那个依然失去意识静静躺在床上的男人并没有那么的冰冷,也未曾散发如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气场,而那个轻轻爱抚着他的手的主人,愈发的温柔内敛,却也霸气四射,只是这霸道从来不会针对那个人。
附着着一层薄薄茧子的指尖滑过颈项,在喉结处不住摩砂,仿佛此刻来回不断摩砂的动作能够减轻些许伤痛一般,执着,执拗。
是不是那日在屋外,你曾不止一次的呼喊过,叫着我的名字,抱着卑微甚至强作镇定的想法,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份的执着,抛弃你的骄傲和自尊,向我求救,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希望一切都只是梦境,希望我能温柔的将你拥在怀中,安抚你的伤痛和绝望,一遍遍的告诉你,这不是真的,我爱的是你,我要的也只是你,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所以不安相信而自我臆想的梦境……
而我……
凌煦不禁想笑,且也真的轻笑出声,低沉的,磁性的,宛如晚风中的红酒,虽然有些苍凉悲戚,却甘醇清甜,让人回味无穷一般。
腥红的眸子暗淡一片,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一般,只剩一片庞然,若换成灰色,不禁让人联想到此刻除了仅剩的微弱呼吸和胸膛的微微起伏还证明活着的熔夜,一灰一红,竟是如此相似。
六人一个个寒蝉若噤的不敢吱声,却也暗地里渐渐撑起力道,生怕一个不注意魔尊再次失控而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那是的自己在干什么?
鬼迷心窍的抱着霄,一遍遍的亲-吻-爱-抚,向一个明明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存在诉说着自己的爱意,一次次一遍遍,仿佛永不知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