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南悦单方面对叶修爆发了一次争吵。

她那天没让叶修住上林苑，载了叶修回她的单身公寓。叶修早看出来这段时间她不对劲，一声不吭跟她走，南悦让干什么他干什么。

南悦从她存量惊人的酒柜里拿出来一瓶葡萄酒，两个高脚杯一起摆放在客厅吧台上。

她倒酒，酒液从瓶口里倾泄，果味的清凉甜香随之扑来。叶修屏了屏呼吸，这才把酒味隔开来。

“我想听你解释，叶修，”南悦红着眼圈给叶修看论坛帖子，手没拿稳，手机啪地一下摔在吧台玻璃面上，她却没受影响，软着手把手机推到到叶修前面，“你到底和沐橙是怎样一种关系？”

“（叶橙向）出道互动整理，其实早就是老夫老妻！”

“我俩在一起之后，我朋友逗我，转了很多这种帖子给我，原本我都没放在心上，然后我去兴欣帮你整理东西，阿玉①说她以为沐橙会和你在一起。我还不敢信，但越看你们越不对劲，我知道我有点儿妄想，不占理，所以我不跟你吵，你跟我解释清楚好不好？”

叶修凝视她良久，等待南悦把杯里红酒饮尽，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要听吗？”

“坦白说，我不想听。”南悦秒回，叶修也不吃惊她这个反应，只安抚地想揉揉她头发，却被南悦细微的一个侧身动作躲开了，他这才苦笑：“那我先说在开头，我和沐橙不是我们这样的关系。”

叶修尝试酌点红酒，但舌尖触碰到酒液那刻他就放弃了，捏着鼻子把酒杯放远。他清了清嗓子，将他与苏家兄妹的往事娓娓道来。南悦在听闻苏沐秋过世那刻又饮一杯酒，之后便全然无声地听他叙述。

话语戛然而止在他与南悦相遇时。

许是酒醉了，南悦热气上头，质问他道：“她比朋友重要的多，友情形容你们太单薄……我才参与你的生活两年，而她在你的世界里落户超过十年了！你知道吗？就是有这样的对比，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不甘心。”

“为什么我不能早一点遇见你？”

“对不起，我又自私又作，可能我不能给你安全感，但我想要你给我！”

叶修沉声说：“如果你无法容忍我和沐橙的关系，悦，你可以提出分手。但我向你保证，我与沐橙十三年没有在一起，因为我们不是爱情。”

叶修懂她，她不想分手，想要他在发泄争吵后哄她，告诉她渴望得知的解释，甚至卑微得自欺欺人，不想知道那个她已经得出的结论：苏沐橙比南悦重要。

“我知道了。”南悦说，“我们分手吧。”

她很在意，甚至嫉妒。

叶修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点头。南悦朝他软乎乎地笑，而一直到出门，她都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公寓门掩上后，他清晰地听见玻璃制品砸在门上、玄关边后破裂的声音——清脆、易碎。

接连不断地响起破裂声和撞击声，叶修站在门外，口袋里没掏出烟，他才发觉烟早被南悦收光了。

遏抑、沉闷的哭声好像在干燥的空气里起了电，叶修全身都无法控制地僵硬疼痛。他疑惑自己是不是一滩水，才会被冰冻到这样坚固冷硬。

他掏备用钥匙开门，踏进房门。

沉默压抑。叶修恍惚想，这个小太阳也能这么阴郁，世界末日该到了吧？他绕过每个或砸落或破碎的物件，在坐在厨房地板上的南悦身边，清理一下残渣，也坐了下来。

“这个料理机很贵啊，大小姐。”叶修说。

“关你屁事。”南悦呛声，鼻音还重着，说话全是哭腔。叶修不说话了，下腰蹲起，去捡残渣和碎片。

“你他妈别碰行不行！”南悦吼他，“用扫把会死啊！”

叶修苦笑：“我还不至于用玻璃划手。”

“就你牛。”南悦烦躁得不行，爬起来去找扫帚，她收拾东西迅速而熟练，也不知道这些年来收拾过多少自己砸烂的东西。叶修就帮她把碎片汇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把我和沐橙定义成兄妹？讲究多了给自己添堵啊！”叶修说。

南悦气极反笑，“我会给自己添堵？我早想开了，反正你跟谁过一辈子也不和沐橙过，我在意什么劲儿？”

叶修瞅这惨状，那可不是在意吗？

“那我们？”叶修问。

“我们分手了。”南悦挺起胸膛，十足硬气，“等我旅行回来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哪儿？”叶修心平气和问她。

“R国啦。”

叶修放心了。R国她可熟了。

叶修回去后，跟关心南悦的苏沐橙说了分手的事儿，聪颖的女孩多少猜到是因为自己，反倒歉疚不已，说：“我觉得自己像白月光原配里插进去的女配，还是青梅竹马款。”苏沐橙提她最近追的老剧《何xxx默》。

叶修清咳一声，苏沐橙做个鬼脸，道：“这种问题要我本人出马啦，等她回来我会讲清楚的。”

但苏沐橙观察几天，觉得两人似乎并没有分手这回事儿。

南悦跨国电话打得比跨省电话勤，她给叶修买的那部手机变为视频通话专用，每次画面一开就是好吃、好玩的，兴欣几人羡慕的紧，托她带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