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听非凡的消息,跟随他的行踪已好久好久,非凡对人对事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但,他却没勇气去与非凡相见,只为了想避开那会叫二人面临决裂的一刻!他只自私的想到自己,却没考虑非凡的心情与感受。
今日一切,都是他自做自受,怨不得非凡!
几乎是无法思考的狂奔,也不知究道跑了多久、多远,就连素还真在身後叫唤也没让他停下脚步,直到急喘得几乎不能呼吸,才无法自制的靠倒在一颗大石下重重粗喘着。
依靠在大石下席地摊坐,断决多时的思绪也随着越趋平稳的吐息逐渐回到脑子里。可越发平静的心却反而让脑中回转的思路淹成雾茫茫的一片,终是无法思考的起身,只依循着身体的记忆迈开步子往熟悉的方向前去。
他得回去,今晚得赴一个重要的邀约呢!
他得回南武林去,那个将会是了结一切的最後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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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冬末节气,但日落黄昏的心筑情巢内,却奇异的开满一园的粉菊黄花,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更衬得鲜丽动人。
应着朱雀火气助长,位於南武林的心筑情巢内,今日一如往常般和风暖暖、幽菊飘香。香气漫漫,虽淡却不失清雅;虽朴却不减风骨。一幢架高的和式长廊木屋建置於四方环植的菊园中,堂门前二只红纸灯笼漾着微亮火光,与天际射下的温黄柔丝相互辉映,点染起满室的异国情调,引人不禁想一窥此宅之主究竟是何许人也。
可天色越见昏暗,却迟迟不见屋主现身,反倒是一名蓝服光头的俏皮童子碰碰跳跳着小跑步出了堂门,在长廊攀上几乎与他齐高的栏杆,对着满园黄菊唤道:
「喂—泪痕!你在哪里啊?」
声未歇,一名黑衣劲酷的男子便从菊园四周包围的树墙中闪身出现。
「莫召奴回来了吗?」环儿问道。
闻言,黑眉却是不解一皱。召奴已好些天没回来了,怎麽,今日会回来?
「没看到。」他冷冷应着,无温的声调,十年如一。
「不会吧,天都快黑了还没回来!」
「也许他今日仍会留在九曲瑶虹。」没多想,泪痕随口应道。
召奴已连着多日都留宿在九曲瑶虹里没回来,今日大概也不例外。嗯—九曲瑶虹里的乾粮大概也快吃完了,明日得记得叫环儿再拿些去放着,免得召奴饿了没东西吃。
听着泪痕不以为然的口气,环儿却是不服气的嘟起红唇。
「不可能,莫召奴今天一定会回来!」
「为什麽?」身形一闪,泪痕已来到环儿面前,站在屋前隔着栏杆与他两两相望。
「因为莫召奴今天见到非凡公子了。」惦起脚尖,环儿整个人挂上栏杆,看着泪痕说道:「那一日非凡公子见你站在莫召奴身旁时的表情你也看到的,他们今日见面,结果不是大好就是大坏,絶不可能相安无事。」
「为什麽?」泪痕不懂,黑眉又是一皱。召奴和非凡公子,他们俩怎会扯上关系?而且,原来那一日被非凡公子恶瞪一眼的人是他,不是召奴啊!
「唉—我就说你一定什麽都不知道……」
「……」
「算了……反正如果一会儿莫召奴是二个人一起回来就好,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回来……啧!他们二个,一个是倔脾气、一个是闷葫芦……这个素还真,没事就爱给我找麻烦,什麽叫遗命难违,君夫人是对他遗命又不是对我遗命……真是误交损友……」
话也没说完,环儿却忽然自言自语的喃念着又转身回内室去,只留下泪痕站在原地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现在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有没有好心人可以向他说明一下……唉—算了,天黑了,他还是继续去巡夜吧。
才想着,一转身就见方才还在讨论的人已出现在前方不远处,而且,只有莫召奴一个人自己回来。
「环儿,召奴回来了。」
对屋内唤了声,发现走近的人儿明显不对劲,泪痕急忙迎上前,伸手将莫召奴稳稳扶住。望着他空茫的双眼与飘虚的脚步,彷佛回来的只是一具无魂空壳,他若稍一放手便会失力倒落。
究竟出了什麽事?真是因为非凡公子吗?
环儿亦同时自内室走出,站在门口,望着莫召奴失落凄然的模样,想对他细问却是不舍,可情况如何,心里倒也猜着了七八分。
他和非凡公子难不成真的翻脸了!唉—非凡对他是执念越深、恨念越深啊。
走下台阶也伸手扶持着,抬首,与莫召奴低垂的视线对上。
「莫召奴……非凡公子他?你们?」
「环儿……」凝望那双清澄双眼,茫然人儿忽然浅笑,扬起一丝毁灭意味。「今晚,你和泪痕一同去三哥那儿过夜好吗?」
「为什麽?」语气满是惊疑,一左一右扶持的二人竟默契十足的同声问道。
依然是笑,却是不容反对的表情。「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放心,我明日就没事了,今晚,就顺我一次吧,好吗?」再次柔声说着,眼神却是坚定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