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放不下爱,只是放不下你,因为你,一直住在我心里,从未离开。
(这里我解释一下,老师的侍女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是因为小哥一向都不在老师处吃饭的。所以。大部分的侍女都进来伺候了,姑且认为是看新奇吧。)
饭菜做好后便端上来了,绿萼在一旁伺候着,忙着备菜,连带着侍女们也在他们周身环绕不去,一股子脂粉香味熏得他有些头晕,他偏头看了殢无伤一眼,谁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分明透露出不悦。
等绿萼布好菜之后,他才淡淡笑道:“你们出去罢,吃个家常便饭,也不兴这么多人招呼着;吾等用好之后,自会叫你们的。”
绿萼笑着嗯了一声,便带着众侍女退下了。他亲自执了粉彩缠枝花鸟酒壶过来,细细给殢无伤斟了一杯,才笑着说道:“你尝尝,与往年的味道有何不同?”
殢无伤便接了白瓷酒盏来慢慢喝了,默默品了一番才说道:“嗯——醇厚柔和,余韵悠长;清冽之中别有一股竹香缭绕,初品时甘酸微涩,细品下别有一股辛辣冰爽之感萦绕于心。”
“嗯——此酒中加了竹露,你若是喜欢,吾便吩咐下人日后都按此法酿来,如何?”
殢无伤淡淡嗯了一声,不再答言。他也不再说些什么,两人便开始动著用饭。他正用着,一块鱼肉却凭空出现在碗里,他抬起头,看了殢无伤一眼。
谁眼眸里似是有些赧然,脸上崩的紧紧说道:“你身子不好,该吃点营养的,老吃素菜怎么行呢?”
他便莞尔一笑,夹起来吃了,被刺卡到之时,也还是笑着。殢无伤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和初遇时一样,连讨好人都学不会。
谁藏不住心事,也学不会阴谋;谁冷心冷面冷情,好像整个人一直都是冷的;可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真把你放在了心里,就一辈子再也忘不了,一辈子再也舍不下。他的心,会永永远远为你一个人而跳动着。
(小哥的意思是他喜欢的不是女孩子,所以不需要懂。但是老师误以为当时小哥喜欢即鹿,因为小哥对他老是不理不睬的,算是近爱情怯??)
他又想起了桃花盛开的那一日,他与即鹿殢无伤一起去月汐塔看桃花,回去时即鹿扯了根花枝递给殢无伤,又取笑道:“傻人,今日的桃花开得多好?你都不知道折一枝,带回去给喜欢的人,这些你都不懂,将来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殢无伤似是有些怔愣,只接了那花枝揣在怀里,半响才说了一句:“吾不需要懂。”即鹿听完,只狠狠跺着脚,喊着:“将来谁喜欢你谁倒霉。”就跑远了。
他听见了,便只得出来打圆场道:“即鹿一向是这个性子,她没有恶意,你不要往心里去。”殢无伤点了点头,只揣着那支桃花慢慢走着,桃红色花瓣在雪白的指间微微颤动,他的心也跟着颤动得厉害。
后来他还说了些什么呢?他好像还说了很多,比如不懂没关系,也有不介意的人;比如不懂也有不懂的好处。他说的口干舌燥,殢无伤便回头望了他一眼,那眼神居然是略带笑意的,他突然就停了口,只得微红了脸跟在殢无伤后面。(老师小媳妇模式。请自行想象。)
回去之后,却并未看见即鹿,殢无伤便将那枝桃花给了他。他却是不接,只略带恼恨的说道:“你要给即鹿就自己给去,吾可不替你转交。”
彼时谁雪白的脸上似是浮着淡淡红晕,只强硬的塞进他手中说道:“无妨,给你也是一样的。”说完,便迈着步子去得远了。
那时他站在原地,还说了些什么呢?比如我和她怎么会一样呢?永远不会一样;比如你给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谁也不给。也不知当时殢无伤听到没有,估计多半是没听到罢;他心中不悦,却还是进屋找了花瓶来插好。
那枝桃花在他屋里,也开得挺好。可惜好景终是不长的,开了四五天便谢了。
人不轻狂枉少年,年少时总有很多肆无忌惮,说过就忘的话,却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被时光深深的记住了;然后在过了很多年之后,卷土重来,一语成谶。
所以殢无伤永远都不懂,所以他一直都在倒霉,所以他和即鹿永远不会一样,所以这一辈子他始终也放不下。
原来已经爱了那么久了,就算这个人性子冷淡,内心孤僻,不会说话,不会做戏,甚至连哄人也不会,但那又怎么样呢?
明明知道他有那么多的缺点,可心里还是这么爱,怎么办呢?
原来在最开始的那一秒,有些爱早已注定要到老;而有些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他笑着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殢无伤碗里,殢无伤便夹起来慢慢吃掉了。日光极恬淡极温柔的,在他们周身划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层层叠叠的满溢开来。
那些小小的微缈的光晕,明明脆弱的不堪一击,却让他觉得爱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东西。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爱才是最难衡量的距离。
有些人终其一生,也难以到达;而有些人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是一句话,就在瞬间抵达了。
第29章空巢(下)
用过饭之后,无衣便叫人进来收拾了,殢无伤又默默坐了一会,才从容起身准备离开。无衣知他是去看封光,也不说破,只温婉问道:“晚上你还过来么?若是过来,吾好叫人早作准备,弄好饭菜。”
殢无伤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借助他说话的神情语气,判断他说这番话背后的真实意图,一会之后,才不甚确定的说道:“吾自是过来的。”
无衣微微一顿,继而长叹道:“罢了,今儿晚上你就不必过来了,三夫人落了胎,合该好生陪陪她才是。此事虽不是吾指使,吾却是难以安枕;若是事发之前吾能面面俱到,也出不了如此祸事了。”
殢无伤眉头一蹙,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你真这么想?”
他微微点头,略带自嘲说道:“嗯——不管你信与不信,吾总是希望你好的。你好了,慈光才能好;慈光好了,吾的心才会觉得安定。有些话你不信,吾便不说了;谎言说得太多之后,吾已分不清自身真实想法了。但在你面前,吾最是真实,也许只是因为吾知晓,你识吾最深,无论何种面目都逃不过你之双眼。”
殢无伤听闻,微抿了唇道:“此刻你之眼相,竟不懂得做戏了么?你之身段,柔软的让吾讶异了。”
“哈——也只有对你是如此了。”殢无伤轻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的走了出去。待得殢无伤走后,他又略略躺了一会,才叫了绿萼近来问话。问到芳枝的下落时,仍是毫无线索,绿萼只说遣了家丁将殢府周围均找遍了。
嗯——芳枝乃是一弱质女流,又是半疯状态,他一时还真想不到她能去往何处。那日发生之事,在他心中始终悬而未决;芳枝说着火火,翌日就真起了火,未免也太过巧合。还是找着了人,细细盘问一番才是。至于云娇之事,他还未曾向殢无伤提起过,现如今封光已是遭了报应,若是此时再提,倒显得他得理不饶人,过于小家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