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红耳赤,正在推推搡搡,却听到了有人起身的声音,随后是戏谑的笑语:“无衣,你家夫君真够热情的,如此吾便叨扰一晚,明日再来看你。”
“嗯...嗯...”殢无伤激烈的拥吻着他,根本不给他开口搭话的机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拂樱,带着笑关上了房门。
好半天之后,殢无伤才肯放过他,他嘴角发麻,不甚利索的开口道:“你做什么,怎能在外人面前如此...如此轻薄于吾?”
殢无伤却是不答反问道:“就是他么?你心中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见殢无伤如此直白,心中咯噔一下,忙装作体力不支的向下倒去。
殢无伤果然中计,紧搂着他急声问道:“无衣,你怎么了?有哪里难受么?”
“吾头好晕,好累...吾要睡一会...”说完,他就闭上了眼,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殢无伤身上。
“嗯——你睡罢,吾守着你。”殢无伤不疑有他,抱着他就走进了内间。
点点愁绪,遍染眉峰;心途忐忑,朝朝暮暮何时休。
待得殢无伤走后,他才睁开了眼睛。回思死后诸般因由,不难猜想得到是被谁所救。
只是...好不容易快要放下了,难道又要陷入刻骨的情缠中无法自拔么?
哈——他苦涩一笑,敞开衣襟查看起胸口来。平滑的表面稍稍凹下去一块,泛着浅浅粉红色的伤疤。他伸出手去轻轻戳动,伤口一阵阵发痒,心口也跟着阵阵紧缩。
...无衣,吾爱你...
谁低沉清朗的声音还在脑海中回荡,他却只觉心中波涛翻涌,难以平息。
爱我么?真的爱我么?有多爱呢?能只爱我一个人么?能持续多久呢?能...
要斩钉截铁,要奋不顾身;要天长地久,要如影随形;要独一无二,要至死不渝...
原来知足常乐,才是这个世间最大的谎言。得到了一点,只会想要的更多,然后再也无法满足。
原来死过一次之后,就会想通许多道理,觉得放不下的,似乎都可以摞开手去。
又或许,我们之间,一人死,一人独活,才是最最圆满的结局。
我只是不想,不想眼看着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不想...不想活在你和封光中间,每分每秒都用尽力气去呼吸。
三个人的世界那么辽阔,我却始终找不到,属于我的那一方天地。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
第57章情缠
思绪翻飞间,倏闻有人挑开珠帘走了进来,轻盈步伐中稍带一丝沉重。他只当是绿萼,忙回过头去,却不曾想是二夫人身边的瑾言。
按理来说,瑾言是二夫人的大丫鬟,断断没有来服侍他的理。他有些摸不清状况,忙开口问道:“嗯——瑾言,你怎会在此,绿萼呢?”
瑾言上前来给他掖了掖被角,眼眶微红道:“夫人,绿萼她去了...”
“去了?去哪里了?你...你说...她去了?”他不敢置信的望着瑾言,却见瑾言重重点了点头。
一阵倦意袭上心头,他自觉内心深处凉透了,微微捂住了面孔,片刻后才低声叹道:“恩——绿萼她是怎么去的?丧事办了么?”
瑾言便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又说起了对三夫人的惩治。他攥紧了手指,刻意温声道:“瑾言,你去叫将军来一趟好么,吾有话要说。”
“是,夫人。”
“无衣,你醒了?睡得好么?”殢无伤在他身旁坐下了,又小心将他搂在了怀里。
他温婉一笑,笑里藏刀道:“无伤,吾听说三夫人疯了,是真的么?你打算如何处理?”
殢无伤微微侧首,淡淡说道:“嗯——你叫吾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她确是疯了,吾已着人将她拘在了院里。”说罢,又轻抚着他的发丝道:“还是你,有别的更好的打算?”
他静了片刻,微阖了眼道:“吾想怎样,就能怎样么?哈——你吾都知道,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
“你不说,吾怎会知晓呢?吾们既是夫妻,不该坦诚以对么?”
哈——坦诚,他淡然一笑,唇角微抿道:“如果吾说,要一命偿一命呢?你会答应么?怕是不会罢...你要吾对你坦诚,哈——三夫人想要吾死(珠子的事),吾还能容得下她么?吾不想逼你做决定,也不想让你背负负心薄幸的骂名,更不想再让双手沾染血腥。吾今日叫你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明日吾便回尚书府养病。”
殢无伤眼尾微挑,放软了声音道:“你——这般介意,吾便派人送她走,可好?另外,绿萼也不算死了,只是她之状况过于诡秘,吾怕引发事端,才对外宣称她死了。”
嗯——绿萼竟还活着么?他拉住殢无伤衣襟,难掩喜色道:“你说的是真的么?绿萼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