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后期的Omega非常敏感,很容易进入半发情状态,因而根本经不住Alpha撩拨。“嘶——你这个大的来闹什么!”叶修被他舔得双颊飞红、双腿发软,眼睛里很快就有水光闪动,终于没法继续工作:“每次都只管撩不管灭火,今晚睡书房去!”
“可以先帮你解决一下前面。”周泽楷附到他耳边,吹口气,慢吞吞道:“等他出来,再算总账。我更上火。”
叶修一时语塞,半天才想起来把人推开,拍拍肚子反击道:“孩子听着呢,注意胎教!”
周泽楷站在原地没动,只看着他笑,笑着笑着又突然单膝跪地,抱住眼前垂坠的圆隆柔声道:“听到了吗,我们都在等你。”
Alpha说完,在爱人腹顶落下轻轻一吻。
叶修没辙地偏过头,这下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叶修的信息素是在怀孕4个月时候恢复的。彼时周泽楷正贴在他腹间捕捉第一次胎动,没等来小家伙打招呼,先闻到了阵熟悉的香味。Alpha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略带诧异地问了句:“叶秋送了新的橙花?”
他的脸还贴在叶修温热的肚子上,话音刚落,就感觉被什么东西轻轻踢了一下,不疼,有点痒。
“动了!”
“你儿子刚是在嫌弃你连他爹的信息素都闻不出来。”叶修就着两人间难得的高度差掐了把他的脸,语带无奈:“别抱着我肚皮亲,痒得很,他又不懂你在干嘛。”
周泽楷激动得浑身颤抖,但和小家伙香完几口后却一直保持着伏贴的姿势没说话。良久,叶修终于反应过来肚子上的湿润感不是来自Alpha的汗而是泪:“不会吧?小周你有这么激动?被这小子踢了个脸就高兴得哭了?”
“不是。……你不会走了。”Alpha伸手,把大的小的都圈进怀里,闷声答道。
“……难怪你这个新郎官下周就要结婚了也看不出来有多开心。”叶修沉默了半分钟,叹口气,伸手回抱住青年道:“好不容易什么跳楼空难大地震都熬了过来,再跑就真是傻子了。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当时反应过来是地震,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幸好小周没来’?然后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栽完了——这剩下的几十年哪都别想去,只能窝你身边了。”
周泽楷低低笑出了声,却还是不大放心,接着问:“那要是……没他呢?”他边说边蹭了蹭Omega的肚子,没想到脸上又挨了记小小的嫌弃。
“没发生的事谁知道,可能我出完差就去外地建分所了吧,让你在这边安心接受治疗——好好好我知道你安不了是我犯蠢——更可能是和老魏一起就交待在那儿了。不过我要真有幸捡回一命,估计怎么着也会回来趟,这一来多半就忍不住要来找你。你想啊,好不容易捞着个颜正条顺还多金的A,谁会脑子短路到真踹了啊!不是我说,周泽楷同志,我发现自从遇上你之后我就越来越没原则没底线了——想好了要走,结果连一只脚都迈不动;真迈出去了吧,走两步能退回来十步!”
——顾虑众多的律师曾因害怕受伤而拒绝进入这段亲密关系,幡然醒悟后,却又因为害怕让对方受伤而选择了退出。但在地震来临的那一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一介凡人,在宛如黑洞一般的死亡面前,没有谁能抑制住畏惧的本能。而当畏惧达到顶峰时,爱成了唯一的救赎——你所爱的、也正好爱你的人,是这世上与你最亲密的生命个体,相爱本质上就是一种彼此参与生命构建的过程,当你对死亡无能为力时,他的存在意味着你仍然能在这个世界上展开。
“说吧,现在把我一个人绑了还不够,还搭上了条新人命,你说说打算怎么赔?”
Alpha这才放心大笑起来,撑起身,狠狠亲了一口义愤填膺的爱人。
假警报事件过后,小家伙又磨蹭了两天才选了个下雨的深夜正式报到。当时预产期已过,叶修正倚在床头指挥周泽楷收拾待产包,准备第二天去医院上点人工干预,一句话刚起头却皱眉不出声了。
周泽楷下意识直起身,紧张地望着他。
叶修抱着肚子皱眉数了五分钟,终于开口道:“行吧,算这小子识相,这回总算来真的了。”
宫缩刚开始规律,离终点还很遥远。周泽楷打电话给家里报备完,在叶母的指点下收拾好东西,又帮叶修洗了个澡,这才载着人往医院走。深冬夜雨不大,但一直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周泽楷考虑到路滑夜又深,一路都开得极其稳重,连空路口的红灯都停下来老实等。
叶修在副驾驶上一直咬牙忍着。他身上套的是周泽楷那件造型独特的白毛衣——因为上面Alpha的气息重,对临产Omega有安抚作用——半张脸都缩进了衣领里,也不知道是被热得还是痛得,没多久就出了满额头的汗。周泽楷见他这样心疼得不行,想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却还没出声就被叶修截了:“你觉得’周雨休’这名儿怎么样?”
绿灯亮起,Alpha重重点头:“很好!”
“你听懂是哪两个字了吗……下雨的雨,休息的休,嘶——小名就叫咻咻好了。”阵痛又起,叶修无奈地将头抵到车窗上,埋头在颈间深吸一口,这才咬牙切齿地解释。
周泽楷正儿八经地嗯了声,继续全神贯注地开车,过一阵到底没忍住,漏出声笑:“谐音。可爱。”
叶修往车窗上又抵了抵,没接茬。空调大概开得真有点高,他的耳朵又红了。
——周雨休,周与修。
几回魂梦,终与君同行。
即使在很多年以后,叶修还是会记得大儿子出生前那个极其漫长又极其痛苦的黎明。
初产总是艰难的。尽管周泽楷一直守在一旁竭力释放信息素安抚他,但当新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时,所有的安抚都成了笑话。叶修刚开始还能咬牙忍着不叫,后来痛得狠了,也开始压抑不住□□出声。
阵痛间歇,周泽楷会见缝插针地喂他几口水或巧克力,叶修看不见自己疼成了什么样,倒是眼睁睁地看着Alpha脸色一层层白了下去。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以为周泽楷会看不下去开口劝剖,但对方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在他痛极时低头吻住他的唇——防止他咬伤自己。
用力,他快来了。Alpha不断在他耳边重复这两句话,一如既往地精简却命中红心。
到了后来,叶修躺在产床上,整个人几乎被连绵不断的产痛掏空。周泽楷拉着他的手,紧扣的十指间早已分不出是谁在出汗、谁在发抖。朦胧间,Alpha颤抖着低下头来,一遍又一遍地啄吻他满是虚汗的脸。
白色的手术灯亮在男人身后,是叶修模糊视野中的唯一光源。又一波阵痛袭来,他再一次用尽全身力气向下推挤,几乎把整个上半身都挺了起来。
光源在视界里倏然放大,这回他终于看清了:光是从数个小孔中漏出来的,白色灯光柔和地向四周散开,仿佛一朵倒生的莲。而他的Alpha就站在盛放的莲中等着他。
他睁大眼睛去看那朵窥透生死的花,恍惚间只觉身下一空,然后整个人重重跌回人间。
天亮了,承载了无数期盼的哭声终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