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子十岁那年的暑假,傲神州带着丧母不久的剑子登山健行,借宿于寺庙中。从小没有玩伴的佛剑,与同年纪的剑子一见投缘,树林里穿进穿出玩得好不愉快。
第二天要下山时,两个小孩泪眼汪汪依依不舍,刚升为消防队队长的傲神州工作忙碌,又见剑子重展欢颜,于是向住持提出让剑子留在山上过暑假的要求,住持欣然答应。两子高兴得不得了,整天腻在一起,只除了念经时刻外。都市孩子的剑子,一开始在好奇心驱使下,还能跟着念上一段,但三天后就放弃了。除了无肉可吃,倒也非常习惯。佛剑对植物的知识非常丰富,也带着剑子一起种菜,剑子则告诉佛剑都市里的种种。
佛剑每天要步行到约一小时距离外的部落上学,树林玩腻了,佛剑便带他去唯一有游戏设施的学校玩。但一次就让剑子累得叫不敢。
开学前两星期,强烈台风来袭,傲神州莫名不安,提前来接剑子回家,抵达寺庙时风雨已经大得不能下山。一夜暴雨,造成山洪爆发土石松动。长年救火救难的专业和敏感,傲神州整晚不能入睡,他决定要叫醒两位住持连夜撤离。就在他叫醒剑子和佛剑,一同来到住持房门外时,悲剧发生了。
土石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短短几秒内冲毁了寺庙,淹没了房舍。
傲神州瞬间反应却只来得及救出两小,待挖出两位和尚尸体,已是两天后的事……
傲神州将再度沦为孤儿的佛剑带回家里,自此成了名义上的养子,和剑子成为养兄弟。
两人今年二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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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什么啊?」剑子微微皱眉,莫名其妙地看着莫召奴。
「我……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莫召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伤心不已。
故事听到一半便开始掉泪的莫召奴,找不到面纸,只好用衣袖擦擦眼泪又擦擦鼻涕。
「是令尊还是令堂?」佛剑声音不似先前冷然,温柔而关怀。
「啊?喔……啊……两个都是。」莫召奴几秒后才听懂佛剑的问题。
「是生是死?」佛剑再问。
「一个死,一个生不如死……」莫召奴刚擦干的脸庞又湿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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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召奴是情妇所出。
莫召奴的父亲是豪门世家的独生子,与元配之间生有一子一女,跟莫召奴母亲的关系,一直没有公开,工作繁重,也很少来探望他们母子,但每月赡养费从不曾间断,也买了一栋豪宅让他们安居。
在莫召奴九岁升上小三时,父亲意外死于空难,从此失去依靠。母亲很有骨气,没有为儿子争取继承权,也没有让他认祖归宗。她卖掉房子,将所得拿来做生意,但没几年,不是被骗便是赔光,再也供不起念名门私校的莫召奴。
小学毕业,莫召奴离开私校改念国中,毕业后,兴趣加上为了尽早独立而选择进入餐饮学校。毕业那年,莫召奴遭受严重打击。
寂寞而失意,导致母亲忧郁成疾,一次发作,跳楼轻生,不料未死却成植物人。正要踏入社会的莫召奴,无法将母亲留在身边,孝顺的他为了让母亲得到较好的照顾,将她送入私人赡养中心,自己则省吃俭用,以应付庞大的赡养费用。每周一日的休假,他连好好休息都觉得浪费,一早就赶往中心陪伴一无所觉的母亲。跳槽到面包工坊后,周休二日,他总算有时间好好休息,也终于有闲暇会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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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那边的人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剑子觉得很不可思议。
「父亲的家族只有一人知道,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莫君。我八岁生日的时候,父亲带我们母子出外用餐庆祝,却巧遇莫君和朋友在同一家餐厅吃饭。莫君与父亲感情很好,父亲考虑过后告诉了她真相,而她也答应替父亲保密。我们只见过这么一次,父亲过世后也没有往来。况且我也不想找她。」擦干泪水,莫召奴骨子里有他母亲的风骨。
「令堂病况有无起色?」佛剑眼里有莫名闪光。
「还是一样,就是拖着……不说这事。对了!这里是道场吗?」
「这里是客厅。」佛剑笑了笑,了解莫召奴的疑惑。
「那为什么都没家具?」
「因为这里是豁然之境啊。豁然即开阔,开阔就是视野不受阻,要视野不受阻,就要空空如也……」剑子煞有其事的解释却被佛剑打断。
「别听他胡扯!因为会跳电。」佛剑冷冷地。
「啊?跳电?」莫召奴又吃惊了!
「那是很久以前好吗?冷气和电视不能同时开,电视、音响也不能同时用,不然就会跳电。后来重新装配电箱电路,这种情形已经很少见了。只是……真是花了我不少钱。」剑子似乎颇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