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Malfoy拿起他刚擦干净的黄铜奖杯,把手上的石灰统统抹到铮亮的杯体上,招致Harry一个怒瞪,“你不做不要打扰我!我要早点出去!”
“去干什么?”
“报仇!”
Harry嘶吼出来,用尽了全身了力气,把手中1963年斯莱哲林学院荣获合唱一等奖的奖杯狠狠砸在了地上,黄铜奖杯落在地上响起了一阵低音闷响,Malfoy的不正经的样子仿佛被冻住了,他愣在那看着Harry晶亮的眼睛湿润了,那嘴角的肌肉鼓了起来,喘着粗气,还有哽咽的声音,攥紧的拳头,Draco不知所措。
Draco在刚刚那一瞬间,把石灰抹在奖杯上的时候,忘记了他们已经不是一年级胡搞恶作剧的小鬼了,再也不是那两个打着油灯被赶进禁林被吓的哇哇叫的小孩了。
他真的,Draco真的,在刚刚那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曾经间接的杀死了自己的老师,和救世主HarryPotter的关系好像还是看不顺眼的同学。
在刚刚那一瞬间,他还以为他们两个还有机会。
只是,已经过去五年了,很多事都已经改变了,很多事。
Harry甩掉手里的抹布,无言地转身坐到了窗台上背对着Malfoy,两个男孩之间再次陷入尴尬的气氛。
Draco蹲下捡起了奖杯和抹布,开始完成Harry未完的工作,后面的一段时间里,Harry沉默地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而Draco脸色阴沉地擦完了所有的奖杯。
陈列室的门终于开了,在Draco放下最后一个奖杯的时候。
Draco扶着门回身望着Harry寂寥瘦弱的背影,“喂——可以走了。”Draco说道,Harry没有理他。
“喂——”“你先走吧。”Harry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听起来没有青年人的中气,Draco从不知道一个年轻人的嗓音能够是那么沧桑悲伤。
“你不是说你很想出去?”Draco故作轻松的样子,他想说几句讽刺的话来活跃下气氛,证明给自己看,哝,我不是照样还在嘲笑黄金男孩吗,其实什么都没改变啊。
“你先走吧!”Harry加重了音调,还是没有回头。
Draco的指甲在门板上没有规律地敲了几下,在他转身出去之前,Malfoy迟疑犹豫地张了张嘴,最后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飞快而含糊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跨出陈列室,没有再多废话。
他不知道HarryPotter有没有听见,其实他希望他别听见,但更希望他听见,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道歉什么,奖杯?这么多年来的排挤?自己加入了食死徒?还是抱歉害死了Dumbledore。
他不知道,却希望Harry能帮他理明白。
Harry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在Draco开口的那一刻他像触电了一样回头,只捕捉到男孩一片衣角和白色的发丝,他等DracoMalfoy这一句道歉等了五年了,但这句对不起来的这么突然轻易,却沉重地让他招架不住。
Draco从七年级开学起就没有看见过HarryPotter三人组了。
他想他们肯定在逃亡,黑魔王和食死徒都在追杀HarryPotter,霍格沃茨已经沦陷了,战争几乎是一触即发。
Draco试图去无视这些混乱的场面,不要想起HarryPotter,尤其是当背上的牡鹿灼烧疼痛的时候,他希望自己不要为HarryPotter的生命安全担忧,不要没日没夜地照镜子,看背上发光的名字。
关了灯的房间,他一个人坐在偌大华丽的寝室里,只有麋鹿散发出的幽光包围着他,那真谓为人生最寂寞的时刻了。
在黑暗中,白发男孩赤裸着上身,闭着眼靠在镜子前,感受背后如蛇虫啃噬般的密密麻麻的疼痛,细密的汗水从他苍白的脸颊上落下,Draco的手臂上爆着青筋,忍不住的颤意与鸡皮疙瘩像电流一样窜过全身,让他连连抽气。
他查了书,灵魂伴侣之间有一种奇特的联结。当一方有危险的时候,另一个人的灵魂印记就会产生痛感,书上把这定义为共情链接。
那本厚厚的灵魂伴侣常识里,细细列举了无数个例子,1851年一名叫Sophia的女巫走在路上的时候,脚后跟的印记忽然火烧火燎地疼起来,让她没办法正常走路,等她忍着痛苦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她的爱人死在了沙发上。
1963年,一位德高望重的魔法史学家在编订稿子的时候,手腕上心形的印记猛地生出一股刺骨的凉意,他立刻冲到楼上卧室去找他的爱人,才知道对方犯了突发心脏病,倒在地上抽搐。
1997年,有史以来最著名的的黑巫师之一的GellertGrindelwald被发现昏厥在Nurmengard的高塔湿地上,他的半边胸口燃烧起扑不灭的火焰,守卫脱去老囚犯的上衣才发现他胸膛上的凤凰印记黯淡不堪。
那一天,是最伟大的银白巫师AlbusDumbledor去世的日子。
Draco终于从疼痛中脱身,他抹去脸上的汗水,走进浴室。他不知道Potter经历了什么威胁生命的事情,可是他不能帮他,不能救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拧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进白瓷盆里,Draco掬起一捧水好好地洗了把脸,手指沾水把散乱的刘海全都扒拉上去,他盯着镜子里虚弱的自己,无力地扯起一个假笑,整个背部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痛了,这是DracoMalfoy生平第一次祈求梅林,让HarryPotter那个小混蛋安全无事吧。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Snape成为了临时校长,伏地魔手下的食死徒到处惹是生非,搅得一片人心惶惶,学生没有心情上课,老师也很心力交瘁。
但黑魔王却像忘记他了一样,Dumbledore已死,他的价值似乎也随之而去。
但Draco感觉分外愉悦,恨不得黑魔王从此再也想不起他是谁,再也记不起Malfoys,最好让他们一家人远走高飞,远离这是非之地的霍格沃茨,但内心深处有个嘶哑的声音在诱惑他:Harry,HarryPotter……
可他的父亲还抱有幻想,认为伏地魔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只要……只要他们能抓到——HarryPotter。
昏沉的傍晚,渡鸦从MalfoyManor奢华古老的府邸上方飞过,悠长而刺耳的啼叫在阴沉的天空中盘旋不散,铁大门缓缓打开,几个食死徒押着三个刚收获的巫师,跟在Bellatrix臃肿的长裙后。
Draco靠在墙上发呆地盯着花纹繁杂的地毯,父亲和母亲在一旁窃窃私语,忽然背部再次灼烧起来,这几个星期以来,这种痛感时有时无,出现地毫无规律,只是Draco可以确定的是,当他痛了,就意味着Potter有了生命危险。
有一天晚上,他睡在床上,感觉自己被困在透明封闭的水箱里,背上就像有人用刀子划开了一样剧痛无比,Draco猛地睁开眼醒来,大口迫切地呼吸着空气,身下的丝绸床单被他的汗浸湿了。疼痛渐渐淡去的时候,Draco剧烈的喘息着,手伸到背后,摸了一手的水。
是水。
那一刻,他差点以为HarryPotter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