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尧!”莫佑琛朝着四周大喊了一声。
然并卵。
盘腿坐在地上,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背囊,他们事先平均分派了物资,以防有人走散可以不时之需。
说实话那天发放物资的时候,韩修还开了个玩笑,“谁要是掉队了,就从黄雀除名!”
这么看来黄雀已经名存实亡了。
背囊里有换洗的几件轻薄的衣衫,他们没人愿意去想在这里呆上六个月,只带了屈指可数的几件,剩下的是韩修发明的药品,还有一袋子祝余。
既然食之不饿,那真是超级简单方便的东西了,速食面和杂粮面包都靠边站,只是这里还不是招摇山,也不知有没有用,莫佑琛这么想着还是取出了些嚼了嚼。
幸好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味道,其实这草压根就没有味道。剩下的是迷榖和育沛,这两样宝贝都由他贴身携带了。
如果这祝余能有效果,那另外两个也可以。莫佑琛打定了主意,没敢再耽搁,起身出发。
不愧名为虚镜之地,这里有的只是大小不同的岩石,有些小如拇指般的碎石,有些大如陆地,沉浮于空中,四周皆是黑暗和闪现的光点。没有时间,没有声响,就连莫佑琛沉重的脚步声都被掩埋在这片寂静之中。
天地万物,无止无尽,苍白到无声无息。
莫佑琛已经不记得跨过了第几块岩石了,他带着迷榖,没人指示,也说不上是直觉,只知道就该往前这个方向走。
突然细微的声音传来了,莫佑琛整个人一绷,细小短促的鸣叫声,是鸟声,这里竟然有鸟?
莫佑琛往前奔跑了几步,一束天光在前方骤现,那是一间简单的木屋,群山环绕,重峦叠嶂,云颠之上,宛如仙境。
这件古色古香的木屋里,有着他曾经见过却又陌生的东西,木质的床,竹质的桌椅,古檀木的柜子,还有雕花的砚台笔墨。
床上躺着一个人,睡得云里雾里中。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约莫十岁年纪的男孩从外探着脑袋,缩着脖子,悄悄而入。他身穿一件青色的束腰长衫,显得眉清目秀,一双细长的小眸子灵动地转悠着,看了眼还在床上睡觉的人,眯起眼像只小狐狸似的“咯咯”笑了数声。
他趴在了床沿上,伸手挠了挠睡着之人的鼻尖,那人拍蚊子似的一挥,毫无睡相的翻了个身,继续蒙头大睡。
那男孩可不依,索性掀开了被褥,两手在那人身上推搡着,“芸生师兄,起床啦!”
那叫做芸生的男孩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半推着起了身,待开清来人,起床气顿时散得干干净净,用浓浓的鼻音说着,“宁生,你真是日日头一个起床,师兄真是佩服佩服。不行,我要再躺一会儿。”
芸生长着张圆脸大眼,模样可爱至极,软萌至极。
“不行!师尊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每日清晨正是灵气聚集之时,起来修行是最好的!不行!快起来!”
宁生的不依不饶换来了芸生的只得作罢,待他们出了这间屋子,眼前的这一切消失了。
莫佑琛呆呆地站着,“芸生”二字何其耳熟,那日在林雪的高档小区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心魔里,有个人推着嚷着喊的就是“芸生”二字。
莫佑琛走到方才出现这一切的地方,可是空空如也,恍若一切都是幻觉。
莫佑琛觉得自己眼没瞎,心没失,方才的一切他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看到的。这里也不想有什么心魔能缠住他,感觉和那日在小区里的完全不同。
莫佑琛继续往前走着,不过多久又一个幻境出现了。
那间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群山之巅,四周葱茏清翠,天朗气清,风光月霁,云雾缭绕。好像用那烧开的水热腾了那新鲜翠绿的碧螺春,望之赏心悦目,闻之沁人心脾,尝之口齿留香,即使微微泛苦,可这后劲却是甘甜清香。
芸生打坐于山头凸起的一小方青石之上,透过稀薄的云层,望见的是大好山河,锦绣乾坤。芸生方才十岁年纪,可是在这万物之巅的位置上,俯视天下万物,众生百态,不禁莫名的隐忍和动容。
“芸生师兄。”身后怯怯的声音想起,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宁生。”芸生对着万物舒心一笑,伸手往后展了展,“过来,快来!”
宁生的资历尚浅,够不上在这儿打坐修行,可是他喜欢这里够清静,当然有他最喜欢的芸生师兄。
他闻言,自然是屁颠屁颠儿地跑了过去,芸生往一边挪了挪,给他让了一小块地儿,二人并肩而望。
“芸生师兄,你是不是要下山历练去了?”
芸生闷哼了声,“嗯。”
“我也想去。”宁生说着就闭了嘴,他有些落寞很难受,他资历太浅不可能下山,至今连提剑的资格也没有。而且没有了芸生师兄,这才是最难受的地方。
芸生看了眼黏人的小师弟,偷偷一笑,起身从树桩后面摸出个东西,笑着递到还皱着眉的宁生面前,“这个给你,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练习。”
是把桃木剑。
芸生:“这是我自己做的,桃木本就可以辟邪,分量也轻,你拿着正好,也不会划伤了手,等到日后你可以用真正的剑了,我们就可以并肩而行了。”
宁生顿时就笑了,接过了剑就比划了起来,一招一式还真是有模有样的。芸生靠在松柏上,看着宁生,他觉得时光不负,别无他求,如斯便可。
莫佑琛继续往前走着,他脚步有些虚浮,心里头五味陈杂,就好像李柏厨房里的那些调料,酸甜苦辣咸倾数倒于胃中,翻腾得死去活来,他终于彻底明白啥叫做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