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有点烦躁,没好气道:“小瞎子你又怎么了?”
阿菁一手拎着薛洋,一手拎着薛洋换下来的衣服,呛声回去:“你说怎么了,衣服都不洗你就睡?!”
说着,小姑娘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地抽了抽鼻子,从手上衣服那里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抱怨道:“我说你衣服上什么味儿啊?难闻死了!”
还能是什么味儿,自然是张大婶的血腥味。
薛洋再也不想闻到这个味道了。
他当然不可能对阿菁告以实情,只是懒洋洋道:“有什么关系,一会让晓道长帮我一起洗了呗。”
阿菁很不喜欢他这般压榨晓星尘:“我呸!晓道长凭什么帮你洗衣服?”
“这你就不懂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衣不洗晓道长何以洗尽天下邪祟,”薛洋拔高声音,问旁边的晓星尘,“是不是啊晓道长?”
“嗯。”晓星尘走了过来,温和地应道。
“你!”阿菁气结,余光悄悄看了一眼手里的一堆衣物,突然看到一个什么东西,脸登时不自然地红了半分,又冲薛洋嚷嚷道,“外衣让道长洗就算了,里衣你总得自己洗吧!晓道长长得这么道骨仙风你让他给你洗亵裤你忍心吗你!”
薛洋拍开阿菁揪着他耳朵的手,走到晓星尘身边,故意亲密地搂住晓星尘的脖子,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避嫌的。”
为堵阿菁的嘴,他随即补充一句:“是吧晓道长?”
晓星尘自然不介意帮他洗次衣服,依旧是很配合道:“嗯。”
阿菁还想再说什么,薛洋话锋一转:“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晓道长长得道骨仙风?你又没看到过,万一晓道长长得又胖又丑呢?”
薛洋的声音甜丝丝的,却硬生生叫人不寒而栗。
阿菁反应也不慢,马上辩驳道:“我听声音就能听出来的!晓道长声音这么好听肯定长得也一样,不像你,听声音就知道长得痞里痞气的。”
“长得痞里痞气”的薛洋玩味地挑了挑秀气的眉毛,意义不明地回了句:“是么。”
“行了,我帮你们洗衣服,你们先睡吧。”晓星尘好脾气地接过阿菁手里的衣物,把两人安抚睡下,一个人抱着三人的衣服去河边洗。
他沐着一袭星光回来,阿菁已经蜷着身子睡熟了,薛洋也躺在茅草上,没有一点动静。
听到晓星尘的脚步声,薛洋立刻睁开眼睛,在黑暗里将那人的身形轮廓看得清清楚楚。
“晓星尘,”晓星尘听见薛洋压低了声音叫他,“过来。”
晓星尘轻轻走近他,小声问:“怎么还没睡?”
薛洋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对他招招手,又想起这一个是板上钉钉的瞎子,便开口说:“躺过来。”
声音轻轻的,却很坚决。
晓星尘迟疑了一下,缓缓低下身,躺到薛洋身边。
薛洋见状,嗤笑一声,道:“怎么?怕我是个断袖?”
“没…没有……”晓星尘有些窘迫。
“你放心吧,我不是断袖,老子玩过的女人加起来能从义城城头排到城尾。”
晓星尘失笑:“你又在说笑了。”
“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是说笑,”薛洋撇撇嘴,黑暗里,他看着晓星尘的脸,月光镀在这张姣好的容颜上,温柔得过分。
“喂,你今天和我说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真是这么想的?”薛洋半晌才开口。
晓星尘以为他还在郁结于走尸一事,信誓旦旦地回答:“没错,往事已矣,活在当下才最要紧。”
薛洋沉默片刻,轻轻地笑了,他用气声道:“你啊……”
薛洋心里其实如明镜般敞亮,晓星尘此时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他对薛洋的过往分毫不知。
在血淋淋的真相面前,“往事已矣”无疑是一句不可能兑现的空话妄言。
可薛洋得他一语,仍是觉得莫名心安。
似乎老天对他一直极不公,每一个能带给他须臾温情的人,都最终会离他而去。
不管是那个笑容慈祥的大婶,还是那个笑里藏刀的旧友。
可此时此刻,这个明月清风般温暖的人,正面带微笑,躺在他身边。
夜风温情款款,薛洋打了个哈欠,难得体贴地把被子分了晓星尘一半,面朝着晓星尘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