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皇:赤羽大人说的是,想必俏如来不知道我们的进展。
菌丝:宿敌一秒变情人?
温皇(依次吻过赤羽的五指,坏笑):想起来没有。
菌丝(一道电流划过,抖了抖,脸庞红透):别教坏俏如来……
59
关于一觉醒来挪了个地方,赤羽除了坐起身子,真没什么好做的。换在往日,必是以一声“神蛊温皇”开场。
发间淡香清幽,心思敏锐而见多识广的军师大人嗅不出配方,是谁的杰作就不言而喻了。夕阳橙黄,落日融金,转眼一日辰光。赤羽弯了弯嘴角,他感觉温皇离他不远,不久就会现身。
烈焰红的发丝镀了金,光晕中,五官如同飘渺云雾环绕的峭拔山峰,教人一见难忘。身着红衣的赤羽如同燃烧的火焰,却未把周遭化为火的天地,宜照明领路,宜近前取暖,可为日月之辉,可为秉烛之明。
夕阳里的赤羽像一座雕像,永恒久远,最妙的是,这雕像是活的。
温皇不忍打扰,自赤羽苏醒始,蓝色的羽扇就停在了半空。
赤羽倒茶润喉,取茶具旁的发冠束发。
茶水温热。房间若有似无地淡香着。
不见温皇。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既然回到苗王宫,便向俏如来和苗王报个讯。
白衣青年局促地站在门口。
据他所知,赤羽先生是个体面而一丝不苟的人。长发服帖地束进高冠里,扎成高垂的马尾,毛糙和打结之类的字眼不曾出现在他的头发上。嵌套的袖口整齐,折扇听话地合在手中,不怒自威。
端正,严谨,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两个词。
眼带迷蒙,鬓发翘起,仅着深红劲装。
俏如来的全副精力用来调整赤羽的反差所给予的刺激,忘记了进去。
僧鞋在虚掩着的门前犹犹豫豫。等赤羽束了发,又想,等他穿上狩衣,或者,稍后再来也可以。
直到对上那双熟悉的瞳孔。
“俏如来。”
只能进去了。
“赤羽先生,你……们回来了。”
凭空出现的神蛊温皇吓了他一跳,恨不能找个地缝消失。
赤羽白了温皇一眼,原来在房顶上逍遥。
“赤羽先生,九脉峰一带安好,没有异动。”
“这说明我们成功了。”
“成功了,以那么多人的性命为代价,包括玄师叔。”俏如来悲伤、痛苦、叹惋,注意力转移,逐渐抬起压低的视线,正视温皇。
这是一段过不去的过去。温皇引爆三途蛊,害死侠士无数;追逐剑道顶峰,杀死他的师尊宫本总司;一己私心,开启魔世寻觅对手。那时他年轻,心未铸,一桩桩一件件刻骨铭心,内心翻江倒海几乎持不住表面的冷静。到后来,经脉寸断的活死人,杀之无意义,他的愤慨被迫熄灭,算作过去。
温皇完好无损地出现了。温文儒雅,悠闲从容,机锋暗藏,又是从前的模样,却有几分不同。
俏如来深吸了口气。他已不是初生之犊。
没有人旧事重提,只有他自己。魔世入侵,九算之乱,刚松一口气的中原群侠不至于傻到去招惹这么个狠角色,他不找上门来闹得腥风血雨便好,终归是希望平静地过日子。
放下,欠一个关键。
温皇帮了他,这是个好机会。
苍狼说,温皇与赤羽先生亦敌亦友,宿敌成知己,这样的朋友是世间的唯一。他亲眼见到知己成仇,却是误会一场。悔恨,遗憾,回不去了。温皇是精明的人,他不会让自己受伤。
“温皇前辈,多谢你的帮助。”
“俏如来,这几年你成长得令人欣喜。”
赤羽用扇端碰了碰温皇的手肘,老毛病又犯了。赤羽也不指望他能改,示意闭嘴,接口道:“看来我们的思路正确。玄狐是物灵,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