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力催发,那一截露出的骨头一瞬间现出了点金黄颜色。叶沉苏额上因为疼痛挂满了冷汗,平时极为怕疼的他这时候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紧咬着牙,脸上一瞬间失去了血色。
骨头表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一般,速度极慢。叶沉苏疼得不能自拔,可一旦坚持不下去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强忍着剧痛,过了好一会儿,那流出来的液体凝作了一把小小的金扇。叶沉苏拼了好大的力气拿稳金扇,指节白得刺眼。
虚虚往那三团火焰所在的方向一点,火焰瞬间熄灭。
“怎么可能!”一直云淡风轻的华映满脸笑意无影无踪,他方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沈砚身上,倒是忽略了叶沉苏这边的动作。没想到对方就这么虚空一指,竟如此简单就将他辛辛苦苦布下的阵法给破了。
沈砚抓住这个机会,长剑直接刺向的头。华映反应也算及时,往侧一避,但他速度还是慢了一些,长剑直直刺入了他的锁骨。
再补上几招华映就得半死不活了,但就在这个时候,沈砚放弃了。
不是因为他心善不忍,而是那头的叶沉苏很是虚弱地朝他喊了一句:“可以了,快走……”
沈砚闻言不再恋战,冲去抱起已经瘫倒在地上的叶沉苏。咒术生效,二人的身影立即化作一缕薄烟,转眼即逝。
为了突破阵法,叶沉苏几乎拼了老命。
金扇是叶绝给予他的法器,自出生起就刻在骨骼中的封印。后来成了秦广王后,金扇已经同他融为了一体,成了最称手的法器。
然而五百年里,法力被封印,金扇也因为没有法力的滋养而又融入了他的体内。现在法力虽然恢复了,可还需许久才能让金扇恢复以往的模样。方才叶沉苏强行逼出了金扇,完全是在赌命。
沈砚看他失血过多将要晕厥的模样,心急如焚。但他又不是十王,想要进入地府回集院必须经过奈何桥。饶是心里再怎么焦急,也得按部就班的来。
然而一到奈何桥,沈砚风驰电掣的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
这一条进入地府的必经之道,如今居然被一团不知从何处来的白烟所包围了。常年盘坐在桥边的孟姜女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盛满汤的巨大瓦罐。而在古朴狭小的桥上,一眼望去,满地半涸的鲜血。
血腥气扑鼻而来,无孔不入。空中的血月也被一团黑雾给遮住了,一向人来人往的奈何桥空无一人,四周安静得很,只剩奈河缓缓流淌的声音。
叶沉苏已经昏了过去,瘦弱的身子蜷缩在沈砚的臂弯中,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沈砚瞳孔微缩,呼吸骤然间变得有些急促。
心像是被一只手揪着,上下不得,浑身在钻心地疼痛。
他现在虽然有些慌乱,但脑子还是清醒着的,一下便明白这情况不寻常。呼吸急促、浑身乏力,再联想到临走前恍惚中看见的华映的那个诡异的笑……
这是,中毒的征兆。
“咳!”
沈砚咳出一口血。
他还是被华映给算计了!
这毒想来是早早就下在了饭菜里面的,他早该想到的。也怪他之前对于华映太过信任,万万没有想到,这回多年挚友居然背叛了他。
刚开始毒发,毒性还不算是很强。只是能让沈砚都觉察不出来的毒|药,绝不止这个效果。
不行!
肌肤仿佛在被蚁虫啃噬,这点疼痛沈砚还能忍着。他怀里还有叶沉苏,这个时候决不能就这么倒下了。
简单粗暴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沈砚抱着叶沉苏的手愈发用力了些,手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迈开沉重地步子,一步一步走上了奈何桥。
孟姜女不知所踪,奈何桥满地鲜血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前路危机重重,但他还是要向前走去。
沈砚从未想过奈何桥会是这么长的一段路,一步一步走着,脑子昏昏沉沉,额上冷汗连连,大滴大滴落下遮挡住了视线。双手逐渐变得疲软无力,为了防止自己失手摔了叶沉苏,他干脆将腰上佩檀木坠子的绳给扯断了,将叶沉苏绑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举动将叶沉苏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沈砚身上。叶沉苏虽然的确瘦,但作为一个成年男子,还是有一定重量的。这么捆在身上,沈砚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短短一段路,平日只需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走完。可这一回,他好似走上了十年的光景。
每一寸骨头都在散发着疼痛,每一滴血都在叫嚣燃烧。沈砚不管不顾,心里装满的是怀中紧紧靠着他的那个人。
在看见挂着集院牌匾的门后,他再也撑不住了,往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唔……”
叶沉苏发出一声呻|吟,接着缓缓睁开了双目。
入眼是一片漆黑,空无一物的黑,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沉苏第一反应:他这是瞎了?
但再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一醒转,身上的疼痛如潮水般向他袭来,疼得他龇牙咧嘴,恨不得当场骂街。
靠靠靠靠靠靠!
疼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