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那花魁和这件事有牵连呢?”模木一言中的。
筱枫院看着园子里的樱花,沉默了一下:“到时候再说呐,要她就是那幕后的人,就说明她的目标是我,放在身边也更容易监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筱枫院幕府,要么断后,要么出个花魁御台所,很明白的问题,我对那些小姐们啊,都没兴趣呢。松田,去准备准备吧,我得再见一面这位我喜欢的敌人呐。”
幕臣们互相对视,终究摇了摇头,陆续离开。
太政大臣闭眼沉思:王权之下,从来都是什么手段都可以使的出来的臣子。
“别想着偷偷做些坏事啊,渡,你要是给我把新娘弄掉了的话,后宫的花园,就真的要凋败了呐。”筱枫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里的执着却不容小觑,让渡头一次感到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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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原秋叶屋
“花魁,那天那位大人又来了。”海砂跑进她房间,“这一回又派人送来了封信呢!问您愿不愿意见他?”
“这回为什么愿意见我了呢?”他坐在一边,看着花魁动作熟稔地用茶筅打茶,“是因为知道我的身份吗?”
“在吉原这种地方,最充满谎言的,除了游女的话,就是客人的身份。”夜神月侧身奉上茶碗,不紧不慢地解释。
“见一面是缘分,见两面看心情。”他从胸口衣襟里取出一叠折起的纸,推向筱枫院,那是上次他刚让人送来的信:
【山谷明月光,流萤皆彷徨。】
“公子很有才华,也很会看人。又偏偏很会哄女人开心。”
“仅此而已?看来我能让你心情不错。不过有一点你误会了,我是第一次给女子送这些。算不得多能哄女人开心,倒不如说,她们看见我,怕是都得吓得哭出来。”
筱枫院一笑,不相信她的理由,细细品着抹茶,“在这种地方,像你说的这样的人不少吧?”
“是啊,不少。公子爱怎样想,就怎样想。吉原的女人,低贱起来也没什么可以傲气的,满嘴谎言不值得信。”
“你怪我上次冒犯无礼,又指责我沉迷享乐,放纵于风流短暂的情谊,不也是怀疑我?”他将茶碗奉还,换了一个更恣意的坐姿,看上去十分倒符合“风流”一词。
“公子这一回是来责备我的不是?那还真是抱歉。”夜神月冷笑,“既然这样,算是月看走眼了,本以为您会是个脑袋清明的。”他理了理衣摆,站起来就打算离开,“公子慢走不送。”
袖子突然被紧紧握住,回头就是筱枫院那张笑得可恨的脸,夜神月低哼一声。
“生气了?没想到你还是个傲气带刺的,惹不得,说不得。”他的声音里带着愉悦的笑意,仿佛欺负到了夜神月十分开心似的。
“龙崎利泽,我的名字。”
夜神月一扯衣袖挣脱他,理了理褂子,离他远远的又坐下了。只是脸上还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样子。
“听说你的名字是个西洋的蘭医取的。”
“是又如何?”
“我最近得到这样一个消息,十三年前有一位中将为了保护将军,被害而亡,那位中将的妻子儿女也不幸相继死去失踪。”他说着,一边又仔细观察夜神月的表情,“那位中将的名字,夜神总一郎,恰好姓氏和你一样呢。”
“所以?公子想要说什么?”他的表情不可谓不难看,更确切地说是气恼极了。任谁发现自己被陌生人彻查了个遍,是个有傲骨的都会愤怒难平。
“你是那位中将的孩子吧?听说那位中将有一双儿女,你的哥哥呢?为什么不保护你?”
“哥哥已经和母亲一样,在霍乱中没有了,是叔叔(秋叶屋老板)收留的我。”
“不恨将军吗?明明父亲为他而死,罪犯却没有被绳之以法。”
筱枫院的问题越来越尖锐,夜神月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气愤的同时又有着恐惧:这个男人完全不似他想象中的废庸。
“当然是恨的,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倒也明白了,父亲忠于将军,为将军而死,父亲不恨,母亲也不恨,我还有什么好恨的呢?”
“委屈吗?待在这里。”
夜神月眨了眨眼,平淡的话中还是让筱枫院听出了辛酸,“有吃有穿,虽然不是个正经的地方,但起码也算是个家。”
筱枫院看着他,那双让他喜欢的,好看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一层薄雾。心里莫名地一缩,他突然为自己揭开伤疤的问题感到内疚了。
”抱歉,那么为了补偿,花魁想要什么呢?金钱、首饰……”
“你把我当低俗短目的白痴吗?!”夜神月是真的生气了,他的自尊倒是头一次这么被践踏,他站起来。
“我知道客人您能一掷千金,又能查到我的身世,是财富和地位都不容小觑的人。但是那些我想要的话也可以随时能得到,像您这样的客人吉原到处都有,只要我想,勾一勾手,脱件衣服的话——”
他的话一下断在口中,身体随着手腕上的力道倒向地面,身上紧实地压着温热的男人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