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奉承,深知他们俩脾性的苏珞抖了一身的鸡皮子疙瘩:“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
吃完饭,陈瑾丞问陈甫父女住在哪里,说要送他们回去。
他习惯性地去摸车钥匙,这才发现自己到沪城没有车了。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陈禹思倒是不在意是坐车还是走路,周源的车坐了他们一家子人,总是要有人走路的。
陈甫谢绝了周源要送他们的好意,说自己也很久没见到陈瑾丞了,聊聊天,反正住的地方也不太远。
“瑾丞,我跟老苏不是有意瞒着你。”等到周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他才开口,“北平要变天了,你不适合呆在那里。”
陈瑾丞挑了挑眉:”所以你连自己女儿都送到沪城来了?“
陈禹思吐了吐舌头:“我是听爸爸说你在这里,我才要来的。”
“你跟我来干什么,陈禹思,你不会真的像绥靖区的那群多嘴的人说的那样,喜欢我吧?”陈瑾丞一脸惊恐。
“谁会喜欢你啊,我那是尽一个医生的本分!本分你知道吗!”陈禹思反驳,“倒是你,人家都说你三天两头跑我这里来看病,说你暗恋我不好意思开口,才天天借着看病来找我。”
“我为什么要天天去看病不还是你说的?我轻伤都不去医院的,你知道吗?”一说到这个,陈瑾丞真的是觉得自己遇到了克星,“那会儿我手下有个小家伙,叫何天成的,暗恋你,老是想着把我往医院里送,我为了撮合你们我才答应他的好吗?”
“何天成暗恋我?!”陈禹思真的是震惊了,“他不是暗恋那个小护士吗?”
他每次一来,看到小护士都脸特别红,整个军区医院的人都喜欢开她玩笑。
陈甫看两个人交流完全不看他的脸色,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咳嗽两声,让陈禹思闭嘴:“你想什么呢,我家禹思喜欢你我也不会把她嫁给你啊。”
他在北平一定是对陈瑾丞太和气了,导致这个家伙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陈禹思看了他父亲一眼,确认他父亲没有生气,才小声说道:“我也不想嫁啊。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大我快要十岁的叔叔。”
陈瑾丞听到了,咬着牙看着陈禹思:”你也知道我大你十岁,你一天没大没小就知道喊我名字,别人喊我军座,你喊我名字,我还不能对你发脾气……“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陈禹思立马让陈瑾丞闭嘴,她看着自己父亲的脸色黑的不行,觉得他们两个确实有点冷落了自己父亲,“爸爸,你们聊,你们聊,我闭嘴了。”
陈甫的脸色还是黑的不行,他看了一眼陈瑾丞,陈瑾丞立马在自己嘴巴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表示您请说。
陈甫叹了口气:“蒋汪夺权这件事情你不是不知道,这是其一,其二,有消息说日本人有动作了,具体时间不清楚,东三省离那边近,总要波及到你。”
陈瑾丞虽然在东三省呆了一段时间,但是最后还是要回绥靖区,或者去北平的,他跟苏沧海迫不得已,只能让他回来。
“老苏生病只是一个幌子,现在想要害他的人多的数不清,他之前是大元帅的拥护者,大元帅去世了,大家都盯着他手里的权利,毕竟在沪城还是他说了算。”
陈甫四下看了看,让陈瑾丞把耳朵贴过来:“他这次中了一枪,还好没有打中要害,没有什么大事,我们商量了一下,对外称是身体不好,过度操劳晕倒了,在医院挂水。这几天可能还会有人来继续试探他的病情,或者派人再来刺杀,我们俩都瞒着苏珞,你不要说漏嘴了。”
陈瑾丞点了点头,他问:“周源知道吗?”
“除了你,就我和老苏知道,哦还有一个人,当时护着老苏的人,他的心腹。”
陈瑾丞无意识的又握紧了右拳,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岂止是北平乱,南京城乱,难道沪城就不乱了吗?
苏沧海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想坐呢。
陈瑾丞嘴角一弯,他这步棋,想的可有够远的。
陈瑾丞很快就去熟悉军政府的各项事务了,他跟人打了一早上的招呼,他一向不擅长去打点关系,之前在军队里,也是脾气臭得可以,大家都不太敢惹。再加上他本身做事情就雷厉风行,还被叫“活阎王”,简直是给他冷酷的外表加了个更加冷酷的外壳。
现在突然要笑着表示友好,他觉得自己脸都要僵住了。
他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这才坐了一下午,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坦。
往后可还有无数个早上,无数个下午呢。
在军队里虽然要处理事情,但是大部分都是讨论战术,讨论方案,现在没有方案讨论了,没有战术讨论了,全都是些根本不需要跟他汇报还非要他过目。
“苏老头平时过得也不轻松啊。”看完最后一份文件,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朝门外走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了。
打仗的时候,老百姓看到军队来了都避之唯恐不及,城里各个商店基本上都是关着的,没什么人敢出门;村里就一条街,根本谈不上人来人往,偶尔会有几桌菜,坐在一块儿喝喝酒,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