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漫步至离他暂住地最近的公车站,没带伞的他翻起甩帽戴好。
登上第一辆抵达的公车,没看车次和车号,他走到最后一排空荡的角落落座,单膝撑起,侧着脸望着被雨水划得面目全非的窗面,任先前有些窒息的思绪游动起来。
那个人起身的时候帮秦晴拉开座位。
垂眸,骆迁看着面前公车椅上拐角里有些生锈的数枚铁钉。
那个男人在付钱后跟顾宇锋谈论着。
然后对方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离开座位,和那两个人走上步行道。
对方下巴上的胡茬比以前浓密了些,外表展现的年龄比对方的实际年龄看着也要更老成许多。
皱眉闭眼,骆迁努力回忆着,回忆着几小时前那个在视野中一闪而过的男人面容。
就仿佛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空闲时间,他稍微放松一点,对方的影像就会彻底从记忆中消失一般。
视线重新转向窗外不断飘飞的雨点,骆迁在想,就算那每一点晶莹都代表一种思恋,大概也无法勾勒出他心下深深压抑着的,对某人的……情绪。
所以这是一种诅咒么。
没过多久,视线再也没法穿透被雨幕蒙蔽的窗沿,骆迁皱着眉下了车,正想搞清自己的落脚地是何处,视野中闯入的却是马路对面那家他熟悉地没法再熟悉的面馆。
看着招牌上亮着的霓虹灯,骆迁无言地立了一会儿,唇角泄出一丝自嘲的笑。
将甩帽拉好,他忽的有些茫然。
又在车站上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一辆公车来。
骆迁能感到雨滴已经几乎渗透他的外套,踩着完全被水浸透的鞋,他本能地向面馆不远处那个小区南门而去。
不知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在牵引着自己。
骆迁寻不到理由也寻不到目的,只是像被什么吸引着般,自顾自地挪动着脚步。
在那个人公寓前停下时,他注意到对方窗口亮着的光线,心下渐渐浮现出一抹无法言说的安慰感。
那种安慰感如此之强烈以至于他几乎能感到眼角渐渐积聚的温热。
就那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一抹混杂着可悲与可笑的复杂感觉顺着脊背一点点蔓延而上,他走到楼道里,径直坐在一层的台阶上,伸手慢慢撸去脸上所有水滴。
像是什么人关闭了他大脑的电闸门,接下来的将近40分钟,骆迁一动不动,在漆黑一片的楼道里缓慢而安稳地呼吸着。
也就是这么一刻,他不用定义自己的行为。
任思绪放任,任行动随心而动。
他知道那种认知的重要性——
永远不要因为一个人说了什么来定义这个人有多智慧,多坚定。
只有一个人最终的行动能决定他的心之所向。
骆迁知道人在年轻的时候有过太多因为所谓现实因素而必须妥协放弃的东西。
但只要是真心所向,无论阻碍多大,风险多高,人总是会绕远路而达到目的。
无论绕开多远,总是会回到原点。
闭眸,骆迁再次苦笑。
是。
回到原点。
这种支离破碎的思绪被楼道里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打断。
骆迁睁眼怔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出一楼单元门,在门外转角外停步——
他不想这个时候某个陌生人看到这样失魂落魄,像是刚从坟墓中爬出来的自己,以为碰到了鬼。
本想等这人离开他再重新进去,但等了一会儿,他注意到单元门开了,却没有人影走出。
皱眉安静地隐藏自己的鼻息和动作,骆迁在黑暗中立了一会儿,忽的闻到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反应片刻,他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