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已经到了树林的另一头。这是一条蜿蜒的黄土路,那活尸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苏情看到了一座贫瘠的小村子。
这村子一眼便能看到头。也就十几户人家,住的都是茅草屋,紧紧挨在一起。风吹雨打的久了,每座屋子都残破不堪,四处漏着风。
那活尸径直走到中间,推开了一闪破败的木门。
木门发出“吱呀”的呻吟,苏情靠在门边上往里看去,一阵恶臭顿时涌进了鼻腔中。
这屋子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放着烂棉被,中间是方桌和两条破板凳。其中一张板凳上坐着个女子,一头乌发以一根木簪挽着,穿着冬日里才穿的厚棉袄,脏的看不出原本的花色。
那活尸把怀里的果子都放在桌上,拿了一个放在女子嘴边。
女子把脸抬起来,吞下了果子,而苏情就着月光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已经开始腐烂的脸。
女子似乎能尝出果子的酸味,居然皱着眉不断摇头,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什么。旁边那具男子活尸,似乎听懂了她说的,也咿咿呀呀的回答。
这诡异莫名的景象让苏情汗毛倒立,此刻月色被乌云一点点遮蔽,四周黑了下来。他看了眼这死气沉沉的村子,决定确认下其他人的情况。
他收敛气息,动作迅捷,不多时便把十几间茅草屋都查了一遍。这一番下来,他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心惊的呼吸都有些不稳。
每间屋子里都有一到三具活尸。他们要么在沉睡,要么坐在椅子上发呆。除了不同程度的腐烂外,竟然看不出任何与活人有异的地方。
而且这里完全感觉不到煞气,想来这些活尸应该和炼魂术有关。
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打算回去找凤长曦来,只是刚转身就感觉腹部一凉。
他看着面前的人,这活尸也是其中一间屋子的。他记得这活尸当时明明躺在床上沉睡,怎么会悄无声息的靠近他,还能一剑捅过来?
苏情的脑子只转了片刻就转不动了。那活尸抽出剑,乌黑的锋刃带出一串血珠。苏情捂住腹部,这把剑应该有问题,以至于刚捅进去他就痛的眼前发黑,伤口涌出来的血也变成了黑色。
而体内的灵力和鬼气就像两道忽然被煮沸的水,在灵脉中失控翻腾着,浑身经脉也绞了起来。偏偏那活尸又举着剑刺来,他只得用休宁格挡。那剑也不知什么来头,休宁刚与它接触,居然被它吸收了剑气。
红色的剑光随即寂灭,只听“锵”的一声,那剑居然把休宁挑飞了出去。武器离手,眼见对方又刺了过来,苏情只得抽出琴箫来挡。但体内失衡的两股气已经膨胀到了临界点,他只觉得胸口一热,腥甜的血顺着喉咙涌了上来,全喷在了活尸脸上。
活尸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品尝他的血。苏情后退两步,本想喘口气,没想到活尸竟然暴走了。挥剑的动作不再缓慢无章,而是使了一套剑招。
这下苏情节节败退,闪躲间又被划伤了手臂和大腿。手臂那处还好,大腿却伤在了内侧,鲜血不断涌了出来,顷刻间就浸透了裤子。
他晃了晃身体,勉强撑住了平衡。这时对方又一剑挥来,他借着惯性错开要害,没想到对方伸出一掌,居然对着他腹部的伤口拍了下去。
苏情避无可避,这下伤口崩裂的更大了,他只觉得腹部又像被人活活撕开了一样,痛的冷汗淋漓。
而灵脉也处在被涨裂的边缘,他眼前都出现了重影。持萧的手也被对方接连的攻势震的虎口发麻。眼见对方又一剑横劈过来,他反应不及,只得以手臂掩护胸口,准备硬受下这一剑。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只听到一阵重物破空的嗡鸣声,随即是凌冽的剑气从身后逼来。
灼目的金光如一道闪电刺破黑暗,将那把剑挡飞了出去。
藏阳?!
他心下大喜,没想到又带动了体内之气的加速膨胀,腹部的伤口又被撑裂了一些。这下他再也忍不住了,双腿一软便倒了下去。
有人及时揽住了他的腰,他甚至都没看清那人脸上的神情,就感觉到有一只手贴在了腹部。
温热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很快便把体内失衡的两股气镇压了下来。剧痛虽然缓了许多,但四肢依旧酸软无力,他甚至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凤长曦顺着他的灵脉游走了一周天,确认了凶险的情况已经得到了缓解,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他搂着苏情,广袖一翻,纯白的灵力自掌心冲出,直击活尸的印堂处。那活尸体内只有鬼气,赫然被如此精纯的灵力击中,顿时咆哮着撕扯头发,挣扎了两下便不动弹了。
凤长曦这才看着苏情:“你怎么样?”
苏情听出他声音都在抖,本想笑一笑让他安心的,但嘴角还没牵起,意识就像绷断的琴弦消失了。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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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另一边,升平镇陈宅
凤习秋看着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两个贺氏弟子,忍不住望了望天:“宗主,这贺氏也太随便了吧?他们这样是怎么跻身仙门的?”
凤君乾正在检阅地上的几十具尸骸,还没开口,旁边蹲着的凤子意倒是回答了:“当今仙门本就乱象横生,我们管好自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