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袭灭天来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对上苍的双眼。
似乎看出他的犹豫,苍淡淡开口说:「你不必一定要告诉我什麽,如果你真的想说再说吧!」
苍说完,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厨房去,在电壶里装入过滤水,准备烧水泡茶。
袭灭天来的视线跟随着苍的身影,终究没有开口。
他觉得自己应该坦然把这件事说出来,甚至说出他是多麽在意一步莲华是否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又是否是一步莲华授意主导这个委托。
他觉得这不像一步莲华的为人,可是如果说找上异度空间是凑巧,那麽这巧合,又实在巧得太过奇妙。
即使他确定自己深爱着苍,也打定主意这一生都不放手,但…一步莲华却似乎注定是他心中永远的结…一个触碰就会痛的伤疤。
苍说过爱没有所谓公平,感情不必太过绝对唯一,但是他却无法真正完全放开。
他毕竟不是苍,他是袭灭天来,是极端与矛盾纠缠的个体。
那不是歉疚可以解释的感觉,或许,他本是一个追求太过极致纯粹与绝对的男人。
於是他沉默,看着苍拿着两杯茶回到客厅。
苍走过来,给他一杯。
「滇红,红茶的一种。」
他接过茶杯,微略出神。
电话又响了,他看了苍一眼,然後微微垂下头,接起电话。
「袭灭天来,月漩涡明天下午两点去找你。我很忙,不跟你多说了,有什麽结果再告诉我。」果然是效率超高的善法,如此简单扼要地说完,然後就挂断电话,似乎赶着要去处理很多事。
袭灭天来把茶杯放在一旁,看着苍说:「明天下午有人会来找我。」
「那我明天中午过後先离开好了。」
「不用,」袭灭天来说:「我要你留下。」
他坐卧在床上,脑子纠缠着很多思绪。
每个人的人生都必须由自己来面对,每一个大大小小的关口都必须由自己决定,包括选择是否让另一个人参与。
而他不希望苍回避的原因,或许是他明白,如果他始终需要苍回避任何跟一步莲华有关的事,那麽这一关他根本就没有走过,也将永远走不过。
何况,苍是一步莲华的挚友,不是无关的第三人。
与一步莲华有关的一切,永远也不是他能轻松看待的事情。
苍从浴室出来,穿着轻便的休闲服,正用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
苍拉开抽屉,拿出吹风机。
「过来。」他说。
他从苍的手上接过吹风机,一把将人拉过来,说:「趴着。」
苍没说话,安静地趴在他腿上,头发上的水滴下,透过轻软长裤的布料,稍稍弄湿了他的皮肤,水气凉透的冰凉,与苍的体温穿过布料的温热形成对比。
他把插头在床头的插座插好,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拨弄着苍柔软的头发,让热风吹乾一缕缕发丝。
曾经苍就这样在他腿上睡着。
不过今天苍没有睡着。
他关掉吹风机,摆在一旁时,苍开口说:「袭灭天来…」
他拨了一下苍八分乾的头发,没有说话。
苍继续说:「我希望你随心所欲。」
他明白苍在说什麽,所以他沉默。
苍翻过身,仰躺在他腿上,闭着眼睛说:
「即使再亲密的人,也不是非要每件事都介入,我们的关系不会因为这样就改变。」
他终於开口说:「但我要你介入这件事。」
苍睁开眼睛望着他。
他抬起手,用手指轻轻从苍的额头划到鼻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