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锁了!!”
当叶蓁和秦穆先后也被卷入人潮,贺名涵陡然醒悟,惊慌失措地向后连着退了好几步。
不,不是叶景生和秦文川的局——这从头到尾,都是叶景生一个人导演的好戏!而高潮,已经悄然安插在了他的身边,一直悄无声息站在贺名涵的保镖一个健步冲到秦文川的身后,将一把匕首刺入了男人的心脏……
“秦穆一直怀疑我是罪魁祸首,而我从很早以前就提醒他小心被人当刀使……也许,是我太小看秦穆了,我们都太小看他了。”贺名涵讽刺地笑了两声,松开了叶黎的肩,向后退了半步,“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和赵弘铎一起下这盘棋!要从叶景生手里夺走远扬,为他父亲报仇!”
因为皓宇生死未卜,罗皓远擅离职守从马圭赶回了江州。秦穆只得赶往缅甸接替他,走之前甚至来不及亲自和叶黎告别。
二十三岁生日,他是在一间砖瓦房中度过的,但收到了两份礼物。
第一份礼物,是清晨时分从国内打来的一通电话。皓宇已经醒了,并且脱离了生命危险,把弟弟当做眼珠子的罗皓远也终于松了口气,不日就将赶回缅甸。
第二份礼物,是叶黎托人送来的,一块精雕细琢的玉佩,和他成人那年收到的礼物有几分相似。但他给叶黎打通电话时,对方正在开会,只匆匆说了两句便挂断了。
“等你回来,我亲自给你戴上。”叶黎这样说着,语气中却并没有欣喜之意。
并非没有注意到叶黎的反常,但秦穆这几天已经被复杂的利益牵扯折腾的手忙脚乱,实在没有精力深究其中的原因。缅甸这边的生意不干净,但油水却是巨大的,他不得不替罗皓远打点好。
至于国内,黛山文化收购的事项,已经全权转交给了董事会处理。但凡是看得出来将来公司谁当家的明眼人,都不会在这个关头给他找麻烦——至于待不下去,早就辞职走了。
远扬作为收购方,体量比黛山文化要大上好几倍,叶黎手上项目多的时候有七八个同时开展,自然有他忙的原因。
秦穆又想到了一点不妥:“华荣地产的项目,没出什么问题吧?”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蓦然顿住,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不过秦穆这边的人声嘈杂,当地人牵着一只狂吠的狗,用缅甸话一直试图打断他,所以秦穆并没有注意到叶黎情绪的严重变化。
但他还是听出来了叶黎语气中的疏离冷淡:“你怎么会这么问?”
的确,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但根据叶黎的反应来判断,华荣地产那边的确出现了问题:“是贺名涵说起来的,我怕他暗中又做了什么勾当……”
叶黎已经没有没有精力再和他说下去了:“没事,别想了,你忙你的。”
“……好。那你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晚上熬夜不要太晚。”
“知道了。”叶黎坚决地挂上了电话。
他怕再过几秒钟,自己就会忍不住将内心的疑问全盘向秦穆托出,那一切就真的完了……
无论秦穆怎样回答,他都不能信,也都无所谓信不信。
如果,一切如孟江所说,秦穆是叶景生和秦楚的私生子,那么秦穆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枉顾人伦;反之,如果贺名涵说的才是真相,那么秦穆和他之间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无论怎么算,都看不见希望,注定了分道扬镳。
所以时至如今,真相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当下之际,是要解决华荣地产的融资困难,绝不能让凌子荣的股份落到赵弘铎的手里。
叶黎瘫倒在沙发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才发现自己的五指在轻微地颤抖。
他不能让秦穆再回来了。
真正见到秦穆,他可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血缘的羁绊令他心如刀绞。无论秦穆究竟是他的侄子、兄弟、又或者谁也不是……他对秦穆的感情已经回不去了,是此生唯一一次的真心,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残忍的笑话,一场龌龊的戏码。
更何况在国内,有叶景生和赵弘铎为秦穆保驾护航,而他却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不断地承受着抛弃和背叛……
“叶黎,”男人出现在书房门口,脚步一顿,“你没事吧?”
叶黎放下捂住脸的手,笑容里的虚弱再也藏不住了:“没事,我……秦穆已经收到’礼物’了。”
孟江抿紧了唇,看了看桌子上的手机,明白过来他刚刚是在和谁打电话。
可能,这就是他们最后一通电话了。
叶黎看着他,分明是在笑,但却比痛苦更加令人心碎——只不过,这其中的千回百转,和他并没有任何关系。
他明明比他更加痛苦,可他看不到,他也不会说。
这是孟江的家,却成为了叶黎的避风港。因为他回不去,南林街3号里有太多秦穆留下的痕迹,他无法面对。
只有孟江,陪在他身边二十余年的孟江,出卖和背叛过他的孟江,能担得起他最后一点信任,给予他片刻的宁静与心安……经过时间渗透过的长久,是激情和爱情无法撼动的港湾。
这一晚,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一同睁着眼睛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