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骗他。」他闷声道：「我只是……只是没有告诉他。」

补剑缺笑笑地哼了一声，随意地往椅背一靠，穿着蓝白拖的脚丫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恁阿嬷勒！那就叫骗啊～」拿着酒杯的手晃呀晃的，里头的高粱也转呀转的。「我说啊，你既然要交朋友就真心交。我跟萧振岳还算有点交情，箫中剑这孩子不会在意你『银鍠』这个身份的，你就直接告诉他没关系。」

朱武沉默半晌，低声问：「狼叔，你会帮我保密吧？」

补剑缺睨了他一眼，那双看惯风霜的眼睛透着无奈，伸手将高梁的瓶盖盖上，「唉，好啦，随你啦，但是出代志你就要自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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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轻轻地吹着，和煦的阳光洒落在草皮上，空气中浮动着专属于学生们的年轻气息。

校园内的四百公尺操场上，一群学生咬牙卖力跑着。

「加油！五分钟啰！」箫中剑握着码表站在操场的跑道边，对着跑道上挥洒着汗水的学生们说着。

今天是体能测验日，女生跑八百，男生跑一千六。他还记得上次上课说今天要体能测验，全班同学各个面如土色。

自从脱离了穿学生制服的年纪，他很少会自我测量体能状况。身为体育老师，每学期都要替学生测验，他其实蛮喜欢这个时候的，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错觉。

每次测验完，有些好胜的男学生会央求他一起比赛，一百公尺徒手跑步、立定跳远，或是仰卧起坐，直到下一堂课钟声响起，这些学生才不得不停止永无止境的战帖攻击，放他这位要以一比若干学生的可怜老师一马。

他一边听着救赎似的钟声，一边目送学生狂奔赶上课的背影，嘴角总会牵起一抹无奈又愉悦的笑，老实说，他真的很喜欢这群活泼又善良的学生。

每次上完课回到体育组办公室，里面的同事都会笑着问他，怎么一副刚从游泳池爬起来的样子？又被学生缠着比赛吗？箫老师你真有学生缘呢！要应付这么热情的学生，辛苦你啦！

他则是带着笑，耸耸肩表示没辄，抓着毛巾到盥洗室擦汗去。

应付学生很辛苦？如果是指体力，是有点辛苦，毕竟他不是叶问，不能一次打十个。学生一个接一个抢着跟他较量，还真的挺吃力。

其实学生热情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不讨厌上体育课，他就很开心了。在课堂上能与学生教学相长，也不啻是件好事，不是吗？

『啧啧啧，箫兄你轻敌啰，这样可是会吃大亏的～～』朱闻苍日吊儿郎当的语调蓦地从脑海窜起，箫中剑眉头微蹙。

……他决定收回前言，不是所有热情的学生都是『好』的，至少朱闻苍日就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犹记得朱闻苍日到『无疾道馆』报名加入学员，他为了了解这位学生的程度好安排之后的课程，所以与朱闻苍日比划了一场。过程中由于他的大意，结果被朱闻苍日压在地板上。错愕的情绪外加听了那句嘲讽满百的叮咛，箫中剑深刻地体悟到『恼羞成怒』的真谛，并且将那四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原本一场以测试程度为主的比试，莫名演变成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咳，过头了，是箫中剑不得不拿出真本事，认真对付朱闻苍日。

嗯？怎么会想到他？……

箫中剑自觉莫名奇妙，唇角勾起一记无谓的清浅。

测验完的学生聚集在指定的地点休息，有些在做缓和操，有些聚在一块儿聊天打闹。

朱红色的操场跑道上，还有几名身陷苦海的学生努力游向彼岸。

「剩最后一圈了……欸？同学你要去哪里？」

箫中剑对着准备『切西瓜』的学生大喊。

其余学生为这幕投以喧腾的欢笑声，让这堂累死人不偿命的体能测验划下美丽的句点。

第21章Day21

现在正值晚上六点，是平名老百姓的晚餐时刻。古巷里的WELCOME发廊早已关下大铁门，只留一扇小铁门没拉下。

一楼的六坪大饭厅里，冷醉与箫中剑沉默地坐在饭桌前用餐，静谧的空间里只闻饭菜香与碗筷碰撞的声音，细微的呼吸声与咀嚼声几乎都被这不寻常的沉默给掩盖了。

今天的饭局，是太过安静了些，静得让人心慌意乱。

冷醉一面夹青花菜，一面偷觑对坐的箫中剑。说也奇怪，面对这么沉闷无声的气氛，为什么箫中剑一副没事的人儿似的，吃得这样从容不迫心安自在啊？

他都不觉得这种失常的沉默很诡异吗？

「冷醉，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不是你肚里蛔虫也不会读心术。」箫中剑被他觑得头皮发麻，还以为自己嘴边又带便当了，一口一口吃得小心翼翼，动作慢得如老态龙钟的花甲老人。

「你知道我在看你？」他一直用眼角余光偷觑并且避免四目相接耶！

箫中剑吞下嘴里的玉米蛋，瞪他一眼：「这么露骨的视线，就算你在我背后我也知道你在看我。」

冷醉喔了一声拍桌笑道：「这就是『芒刺在背』的意思吧！」

「我不想跟国小没学好的人说话。」箫中剑说完，自顾自的拿勺子盛排骨汤。

「喂喂喂！你这什么话？什么国小没学好？我有上大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