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闻想,萧无人毕竟没有在道上打滚过,所以不明白,但他可是很清楚圣阎罗的打算。
「夜重生近几年来虽然势力不减,但一直风平浪静,没什麽太大作为,许多人都在猜测,他可能已经在培养接班人,准备告老退居幕後了。」朱闻解释给他们听:「如果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现在可能性有二,其一是吞佛就是夜重生的接班人,所以圣阎罗才打算对他下手;另一个可能性,是圣阎罗想藉由控制吞佛,来威胁住夜重生的弱点。」
萧无人想想,转过去问:「吞佛你觉得呢?」
「我看起来有这麽和善可欺吗?」吞佛自嘲的一笑,说:「夜重生要退休根本是不可能,那家伙还老当益壮着呢。圣阎罗想的太简单了。」
「不论如何,这麽一看,圣阎罗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盯上我也只是顺带。」朱闻恶狠狠的狞笑,「既然这样,就要想点花招来好好款待他。」
「你打算怎麽做呢?」吞佛好整以遐的问到。
「不急,先看看他有什麽动作。」朱闻的目光里闪烁着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兴奋。
这让萧无人有点莫名的担忧,他在桌子下的手不着痕迹的过去握住朱闻的手,朱闻似乎是察觉了,不动声色的一把反握住,轻柔的捏了捏他,彷佛是在安抚着。
吞佛沉默了一阵子,脸色很平和的望着猛啃冰淇淋的宵,缓缓的思考着。
他很清楚朱闻的性格,就算有了萧无人这个缓冲剂,朱闻的骨子里仍然留着属於银鍠朱武的血,或许不会去主动惹事生非,但朱闻也不可能默默蹲在那里等圣阎罗来敲打,肯定会找机会出击,打乱圣阎罗的计画。
可是不管朱闻想做什麽,吞佛都不想干涉进去,他觉得自己最近很怪,对许多事情都产生一股倦意,他只想着每天和宵一起过着安静的小日子,没有争斗没有阴谋没有杀人案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黑道。
但很可惜这种生活只是奢望,宵是夜重生的儿子,不论他如何避免都无法逃出道上的那些暴风圈,圣阎罗的问题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环。
所以他想了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就是让宵脱离这一切的中心。
毕竟比起纯良天真的宵,心机深重的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个混黑道的,反正一直以来接受夜重生金钱援助的都是自己,他十五岁以前的记忆丧失也不是秘密,十年前更是宵的母亲去世、宵从世人眼界中消失的关键时期……一切的一切综合起来,就算有人去查也一定会这麽认为:有问题的是那个叫做吞佛的,不是看起来如同白纸一般纯洁的宵,这一切只是个阴谋。
店里有很多耳目,就连他们的桌子底下应该都有窃听器。就算自己判断失误,桌子底下没有窃听器,他也不怕这些消息传不出去,因为世界上没有包得住火的纸。
至於欺骗朱闻与萧无人这件事,他丝毫没有一点迟疑内咎。要骗过敌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连自己人都瞒过。
宵含下一口薄荷叶葡萄冰淇淋,注意到吞佛温柔望着自己的眼神,困惑的抬起头来。
吞佛对他微微一笑。
之二十九:骤然突袭
「吞佛先生。」
离开冰淇淋店的时候,黥武跟朱闻说了声,回头追上吞佛和宵的脚步。
「叫我吞佛就可以了。」吞佛停了下来,侧过身。
「吞佛。」黥武迟疑了一下,才说:「请问……你现在是在美术馆工作的吗?」
「不是。」虽然知道对方想问什麽,但吞佛还是选择了最简短的回答。
果然,得到一个最简短的回答後,黥武反而更难问下去,支支吾吾的开不了口。
吞佛淡默的挑眉看着他,希望他不要问下去。就这麽回头吧,孩子。他想。
但黥武还是问了:「那为什麽你会坐在画下面呢?」
吞佛松开握着宵的手,完全的转过身来,平静的说:「我想你应该听说过,那幅画有点问题,我是接受警方的委托,负责顾守那幅画的。」
「问题?那是什麽?」黥武不明所以的问。
吞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淡的勾起唇角:「不要太沉迷於那幅画,黥武。」然後头也不回的牵着宵离去。
「吞吞,你为什麽要那样说?」
搭车回家的路上,他们两人并坐在一起,宵把脑袋轻轻依偎在吞佛的肩膀上,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到。
吞佛笑了出来。他想,说谎也许已经是他的本能了。
「因为,很像真的。」
「那是真的吗?」车子摇摇晃晃,宵抬起眼,看着吞佛尖瘦的下颚,还有微弯的嘴角,却看不到他的双眼。
吞佛的眼神一下子变的有些悠远。